“爸,明天再等一天,如果小贺不回来,你就带着丘天上县公安局问问去!”李凤对李树坤说道。
转身她又对春芬说:“野蒜这边儿咱们也不能耽搁,明天让你家的和我家的都下地去挖,小茹就在家等信儿吧!”
“李凤姐,贺哥走的时候说了,让丘天哥请假,野蒜该咋卖咋卖”吴永国对李凤说着,转头又看向丘天。
“行,李凤姐,明天让姐夫帮我去粮库先请一天假,我和永国去卖野蒜。”
丘天情绪低落,可他知道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挺住。
“这样就对了,不管怎么样,事儿还没搞明白之前,咱们不能乱了阵脚。”李凤说道。
“大娘,你放心吧!就是现在形势太紧张了,小贺不能有啥事儿,家里还有我们在,可能明个儿小贺就回来了。”春芬拉着李芹冰凉的手安慰着。
天黑了,人们散去。
草草地吃了口饭,丘天和吴永国明天还要起早,两人心里怀着对丘贺的担忧去睡了。
两个孩子睡着了,李芹点着油灯,默默地坐在灯火下,不说话。
孟茹拿出一根蜡烛点着,把油灯熄灭说道:“妈,点蜡吧,心里亮堂亮堂。”
“孩子啊!这个家,苦了你了啊!”
李芹抓住孟茹的手,流下泪来。
孟茹再也忍不住,她趴在李芹的肩膀上哭了一鼻子。
“妈,不管咋样,现在有俩孩子,就是小贺真进去了,我也等他!”
一直到一根蜡烛燃尽,李芹才和孟茹各自睡下。
她们辗转反侧,不知道明天等着她们的到底是什么
丘天和吴永国去卖野蒜了,一整天,婆媳两个都很不安。
她们轮流地守在村路上,向屯子外张望着。
可她们一直也没有等到丘贺的身影,一直到太阳偏西,才回到屋里给两个孩子做吃的。
其实,这个时候,丘贺也跟她们一样的焦急,昨天下午被带到了县公安局后,被盘问了几句,就把他丢进了一间装了二十几个人的屋子里。
不算扣押,也不算逮捕,只是需要他把一些事情说清楚。
人太多了,工作人员忙不过来。
整整一晚,丘贺的心像被猫抓一样的焦急,他能想像到家中因为他被带走,会是个什么样儿。
关着他们的屋子,像个铁笼一样,两排木头凳子,靠墙摆着。
他扳着铁栏喊:“ 同志,同志,我啥事儿没有,咋还不放我出去?!ot
他一遍一遍地喊,没人回答。
屋子里的人都不耐烦了:“别喊了,没用的,人这么多,明天能问到你就不错了,问完你没啥儿事,就会放你回去”
到了半夜,同在一个屋子里人,有的席地而卧,有的坐在凳子上打着呼噜。
丘贺也又饿又累,疲惫不堪。
恍然间,他看到孟茹扯着两个孩子,向她跑来;看到母亲李芹和老弟丘天哭泣的脸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奔向他们,一脚踩空,他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
原来是个梦
天已经亮了,他焦急地趴在栏杆上,心里像是着了火。
终于,在中午的时候,他被带出去,单独询问。
丘贺把那天李二皮当晚找他去劫赌的事,和盘托出,交待得清清楚楚。
受害家属出来指认,说当时没看到丘贺,他被当场释放。
迎着秋天灿烂的正午阳光,丘贺归心似箭。
原来,李二皮被抓进去后,为了减轻刑罚,他把罪责都往别人身上推。
他说主谋不是自己,而是丘贺,他说那几个受重伤的人,都是丘贺下手导致的
走出县公安局,空气中都是自由的香味儿。
丘贺找了一辆拉脚的驴车,奔向车站。
他刚登上开往永丰乡的大客车,车就启动了。
“小伙子,你运气真好,再晚来两分钟,就得等明天的早车了!”
丘贺心中庆幸,如果明天才能回去,这一晚,家人得多难熬啊!
一身疲倦的他,在车上怎么也睡不着,他的神经紧绷着,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到家中。
他担心如后世自己入狱后一般,那可怕的事情再次发生。
看着车窗外,他望眼欲穿。
车到了乡里,他飞身而下,一路狂奔着,向家的方向。
太阳落山了,离家越近,他心中的恐惧感越强烈。
推开栅栏门,他的手都抖了。
院子里,几个人正在整理野蒜,为了分散李芹和孟茹的注意力。
李凤要求她们两个给大伙做饭。
婆媳二人失魂落魄地在厨房忙碌着,心像被吊起来一样,脚下慌乱,像踩着棉花。
突然,丘天大喊一声:“哥!”
这一声犹如海啸山崩般,震颤了所有人的心。
“小贺回来了妈!”
李芹想奔出去,却忘记怎么迈步。
孟茹扶着她,两人的手撑住门框,无声的眼泪,模糊了婆媳二人的双眼。
亲人们都在,丘贺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丘贺脚一软,蹲在院子里也痛哭失声。
这样一场意外,带来的恐惧感,因为丘贺的回来,都烟消云散了。
“咱俩做饭,郭晓,你和向东整野蒜哈!”
二大娘从她们家的墙头儿探出头来说:“哎妈呀,回来了啊?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呢?!”
没人理会她,她进了自家屋子,对二大爷说丘贺回来了 ,二大爷高兴地自言自语。
“我说没啥事儿嘛,吓死个人了!”
两个小家伙儿从屋子里蹒跚跑过来,搂住丘贺的脖子,一声声叫着:“粑粑,粑粑”
丘天和吴永国扶起丘贺,进屋。
全家人脸上的愁云散去了。
李凤和春芬端上饭菜,虽然只做了个土豆酱和野蒜炒鸡蛋,大伙儿却吃得都很香。
“小贺,我和向东明天也跟她们去挖野蒜,以后,旁的道儿咱碰都不碰,你带我们好好挣钱!”李凤的丈夫郭晓拍着丘贺的肩膀说道。
“嗯呐,姐夫!咱们一起赚钱,都把日子过起来!”
丘贺眼神坚定而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