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娘虽是铁了心要杀郦珠，但小刀在半空中就被弹开。
一刹那，电闪雷鸣，一条长着十只翅膀的鱼悬浮空中。
“妖怪！妖怪！”村民看到鳛鳛被吓得四处乱窜，一部分也呆滞在原地。
大力见他们这样慌张大声指挥“大家别怕，合力杀了妖怪，分了它的肉，人人的瘟病都能好。”
人群中各有心思，却没哪个敢先出头的。
“它是神，它保护了我们。”郦珠挣脱被吓得呆住的大力娘，朝鳛鳛跑去，拦在它身前。
郦英又跑过去挡在郦珠面前，明明今天她穿着最好的衣服正欢喜的嫁给自己最爱的人，此刻两行泪却挂在脸颊上。
“你们看啊，我就说了她们和妖怪是一起的。”大力娘扯着嗓子嘶吼道。
那些人还是不敢动，也不愿意离开，只是盯着那“妖怪”。
突然一根锋利的鱼叉刺进鳛鳛的身体，血慢慢跟着鱼叉滴落在地上。
“为什么不救我娘！”刘千对着郦英吼道“为什么？”
鳛鳛忽闪忽闪扑哧着翅膀，因为身体受伤飘在半空左右摇晃。
又一根鱼叉向鳛鳛刺去，然后是摔碎的碗、地上的石子、桌上的土豆、碗里的玉米。
一样不落地砸在它的身上，终于，它不再顽抗，摔在地上掀起一片黄沙。
“吃妖怪的肉！”一人吼着急急往鳛鳛奔来，推倒郦英再推倒郦珠，拿着地上的小刀往它身上一下扎去。
一块肉被他生生拔下来，塞进嘴里。
其他人就看着。
江成茹推开那人，对着众人大声说“它是神，曾经是它救了你们，你们恩将仇报会遭报应的！”
没人听她说话，一个个贪婪地看着吃下生肉的男人。
他本就病的不重，吃下肉一刻钟不到面色竟同常人一般。
众人见此，争先恐后往前冲，一条鱼，这么多人，抢迟了只怕不会剩下太多。
江成茹就看着这群人如同疯魔一样，朝自己这儿拥挤，后面的人把前面的人往后扯，前面的人又用脚将旁边的人绊倒。
那些人在她眼睛里逐渐放大。
她再也没别的办法，把郦珠扯在身下，用身子护住她的头。
郦珠一直在哭，在喊。
那些人不顾形象的砍肉饮血，呲牙咧嘴、张牙舞爪、青面獠牙，一时分不清谁是人谁是妖。
江成茹只觉得她的手和脚还有身子都被人踩得扁扁的“郦珠，你疼吗？”她小心护着身下。
“鳛鳛，鳛鳛，鳛鳛”郦珠边哭边喊，嗓子已经哑了几分。
鱼就这样被拆分入肚。
只剩下十个翅膀，一根主刺，一堆鱼骨。
“杀了她们！”那些人又把视线转移到郦英、郦珠身上。
“我看谁敢！”江成茹支起身子把郦珠护在怀中。
“那就先杀了你。”原本提起杀人就胆怯的众人现在却像行使正义一般一一审判。
“好啊。”江成茹抬起脸吐出嘴里的沙“程大哥、方姐姐、谢从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她把围着的人仔细的、一个不漏的全部扫视一遍。一群乌合之众。
背后一人拿着刚刚刺进鳛鳛身体的鱼叉朝着江成茹的后背举起。
鱼叉被击落，那人手被震的发颤，突然被人锁住喉脖，只待那人用力一扭。
“谢从，不要。”江成茹扯着谢从的衣角“你不准做这种事。”
谢从表情凝重地看向江成茹，微微皱眉，松手将那人甩在地上。
“还有谁想杀她，一起上吧。”谢从瞳孔转红，阴沉、狠厉。
不管是灰头土脸的江成茹还是她青紫色的胳膊都让他非常、非常生气。
“姐姐？”郦珠伸手拍向郦英的脸，她没理她。
郦珠又摇了几下，人依旧没反应。她颤颤巍巍地将食指放在郦英的鼻下，已经没有呼吸了“姐姐！！”郦珠早就嘶哑的喉咙又发出绝望的声音。
郦英再也没动。
听见郦珠的哭喊声，黄沙上的鱼骨突然拼凑出鳛鳛原本的模样，或者说是挂着乱肉，沾着血的长着十只翅膀的鱼骨头。
“鳛鳛？”
郦珠不敢置信地看过去。
“鳛鳛，杀了他们。”郦珠说完，只剩骨头的鳛鳛飞起朝人群冲去，回来时每只翅膀上挂着一个死人，又将没了呼吸的人抖落，继续向其他人冲去。
那些人四分五落的跑着。
鳛鳛就在身后一直追。
直到一把长剑将骨头打散，程行衍从远处飞来。
“这是发生什么了？”程行衍问。
“程大哥，他们一直踩在郦英身上，一直踩，一直踩，郦英死了。”江成茹哇地一下哭出来。
这一切都太真实了，每一刻、每一天都很真实，她甚至忘了这只是一本书罢了。
不管是谢从还是方若云还是程行衍，他们都是假的，郦英是假的，郦珠是假的，村民们也是假的，可是躺在地上的人，红色的血，震惊、惊恐的脸全部是真的。
程行衍侧脸看去，躺在地上没了呼吸的郦英，一旁呆若木鸡的郦珠以及身体被刺穿的刘千。
“师妹的药成功了，她马上就回来。”程行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但只能说这些了。
江成茹看着他“程大哥，他们已经不需要了。”
“谢从”她看到谢从瞳孔又恢复平常才放心下来，如果被程行衍看到，一定会赶他走。
江成茹说“谢从，我身上好疼，你能扶我去屋里休息吗？”
谢从点头，自然的让江成茹靠在自己身上。
“让郦珠静静吧。”江成茹朝程行衍说完才走。
屋里，谢从见江成茹身子止不住颤抖递去一块手帕“擦擦眼泪。”
江成茹接过，也不知道是在想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是在发呆，眼睛望着一处没有说话。
谢从情不自禁地摸着她的脸，细声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
“谢从，你以后不要那样了。”江成茹说。
“哪样？”
“要是别人知道你被妖附身了怎么办？万一程大哥、方姐姐知道了怎么办？”
谢从拧眉坐下“你放心，我能控制。”又问“你就是因为这个让我陪你进来？”
江成茹点头。
“都是我太没用了，如果今天是你或者是程大哥和方姐姐在这，事情绝对不会变成这样。”
谢从声音变沉“我再说一次，这不是你的错。”
听到谢从的安慰她更想哭了，仔细将脑袋埋在谢从的肩上“谢谢你，谢谢你来救我，传音后我很怕因为没跟你说清状况，你不会理我，我好害怕。”
“害怕的话，以后不要逞能了，等我过来。”他想把手放在她背上，觉得别扭，又自然垂落“江成茹，别哭了，真丑。”
江成茹抬头“现在只有你说我丑。”
好近，谢从不自然的偏头，后又干脆站起“我去看看方姐姐回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