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里面传来如同以往一样清冷的声音。
“是我，江成茹。”
门忽地开了，谢从将人从头打量到尾“不是同程行衍逛街去了吗？”
江成茹把刚买的银钗递给谢从“这个，替你买来送给方姐姐的？”
谢从盯着她，问“为什么？”
“程大哥刚刚买了支银钗要送给方姐姐，那钗子可丑了，到时候你就把这支送给她。”
“不送。”谢从刚要关门，江成茹侧身进了房间。
“没人告诉你女人不要随便进男人的房间吗？”谢从说“还是你真觉得我没长大？”他想起她在炎县桌上说的那番话。
江成茹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自己兴许是在小桥县习惯了“我说几句话就出去。”
谢从只瞥眼她，站在她的对面。
江成茹这才发现谢从很高，肩膀也宽阔，脸上掉了些肉，原本少年感的脸竟稍稍有些锋利起来，眼神阴冷，让人看着徒生寒意。
“谢从，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是真心实意想帮你。”
“帮我？”眼神更冷了。
“刚刚程大哥给方姐姐买了支钗，我觉得”话音未落，谢从问“你也想要？”
江成茹木木地看着谢从，她实在不理解他的脑回路。
谢从把她手里的银钗抽走细致看眼，放进衣袖，又从怀里掏出一支木钗插在江成茹发髻上“不要弄丢了。”
江成茹看着谢从专注的样子，心脏跳动得厉害，一时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
她把木钗拿下来，木钗被打磨的很光滑，钗子外纹着什么图案，她仔细看了下。
“是梅花。”谢从又取过她手里的钗子往她发髻插上“算不上什么贵重东西，与你交换。”
“你要把钗子送给方姐姐吗？”江成茹又小心问了遍。
谢从似有疲倦，没多余的表情“你出去吧。”
江成茹也没多余的话，小幅度点点头，打开房门。
回到自己房间，江成茹又取下木钗，攥在手上。
那钗子是她出钱买的，所以他不接受，只做交换，交换后那银钗就算他的，就算是他送给方姐姐，一定是这样。
江成茹摸摸自己的心跳，是怎么了？
谢从是假的，他是书里的人，他是别人写出来的，不是真的。
她攥着木钗提醒自己，自己还得回去，可不能跟他们有什么感情纠葛。
这根木钗，江成茹仔细看着，谢从怎么会随身带根木钗，看样式很简单，也不像是买的。
第二日江成茹梳头，看着头发上空落落，又瞟眼木钗，还是将木钗插在发髻上。
坐在一块吃饭时，江成茹才注意到方若云竟然用着那支丑丑的银钗，难道方姐姐不喜欢她挑的那支吗？
江成茹瞟眼谢从，谢从也正好看着她，他别扭移开视线。
“江小姐，你头上这支怎么跟你选的那支发钗不一样？”程行衍问。
怎么记得这样清楚。
“是我的。”谢从看着程行衍。
“是是谢从和我换的，他喜欢我那支。”江成茹说。
方若云在江成茹和谢从脸上来回逡巡后，转移话题“吃完饭我们就可以启程了。边县的水神石是罗前辈生前给县主的，县主通情达理应是不会太为难我们。”
江成茹放下手里的玉米，说“那我现在去房里收拾。”
方若云刚说不急就见江成茹已经走出门了。
谢从低眼也不知想些什么。
江成茹盯着铜镜里插在发髻上的木钗，取下来一并放进包袱里。
自飞沙城出来一直向东走，边县就在地图最东边，骑马也需二十日。几人通常赶三日路才到附近客栈休息，路途中多有密林，少有人烟。
“谢从呢？”程行衍见江成茹一人坐在地上。
“不知道，他总乱跑。”江成茹托着脑袋，百无聊赖。
她有些好奇的问“程大哥，你给方姐姐钗子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程行衍也不知道她提这个问题何意“我就说，上街时觉得这个钗子适合师妹。”
那支钗哪适合方姐姐了？
“然后呢？”江成茹又问。
“师妹问我钗子你可也有份。”程行衍正经回道“我说你自是选了的。”
原来如此，希望直男成长真是妄念。
“程大哥，我问你，你可喜欢方姐姐？”
程行衍看眼远处正在练剑的方若云道“自是喜欢师妹的。”
见程行衍没太表情，面容坦荡，江成茹自然知道他想的太简单了些。
“我说的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男女之间？程行衍低眼“我与师妹自小在一块修行，并无男女之情，乃是同门之谊。”
江成茹瞄眼程行衍，拿着一旁的树枝戳着地上泥土。
那是你不知紧张，这样好的方姐姐，不知道多少人喜欢她。
“你来了。”说话者只留背影，身上蒸腾而出的灵气形成阵阵黑影。
谢从站定，未搭话。
黑衣人手一挥，成千上百的妖邪尸体便显现出来“尽管享用吧。”
他的眸子又透出红色。
妖邪的身体中渐渐散出一股红色灵气，弯弯绕绕被吸入谢从眼睛中，那双瞳孔，红得更热烈了。
“你与你娘长得有八分像，怪不得她最是喜欢你。”那人声音低沉。
谢从看他一眼，冷笑一声。
“去吧，很快你就能见到你娘和你妹了。”
“那还真得多谢你了。”谢从言语嘲讽，那人却没动怒，未转身做了个让他离开的手势。
“谢兄弟回来了。”程行衍见谢从自林中走出说道。
他们三人围坐一起，选了块还算不错的地方休息。
谢从瞟了眼江成茹的发髻，又看了眼坐在她身边的程行衍默不作声地坐在方若云旁边。
“吃过东西了吗？”方若云看向谢从。
谢从摇摇头说“不饿。”
程行衍拿出面饼递过去“谢兄弟，吃些垫肚子也好睡觉。”
他们带上路的粮食多是行经城中时买来的，都是挑的饱肚子、好存放的食物，味道上就差了许多。
谢从倒是没拒绝双手接过说了声谢谢。
打开布巾低头啃咬着又干又没味的面饼。
“明日就到边县了，今天早些休息吧。”方若云温柔地说。
江成茹把手里的包袱堆成个好枕的模样，侧身躺好，等她到了边县得好好洗个热水澡，她闻闻衣服，天天呆在这种地方身上都臭了。
夜里，火光摇摇晃晃照在江成茹脸上，睡梦中人时不时咽咽口水，拧着眉头。
谢从见几人都已经睡着，干脆坐起来直直看着江成茹，又解下披风走过去披在她身上，极轻地俯下身子仔细瞧着，偷偷吻在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