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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前世幻灭 忘了世界忘了你

    周颖感觉到自己被分离后,意识麻木迟钝,就像打自己一样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崩,霍金的日常体验瞬间上身了。

    他意识模糊,思考起来像木锯子锯木头,干涩艰难。

    他在这虚空里,又飘向虚空外,感觉自己就是个整个的虚空,空不是无,是有之母,是万物之基,是宇宙之始?

    他意识弥漫着,若光粒子,若质子,这是波粒二象性?我这是要证物理大道吗?

    他想着这无聊的问题,在虚空里,空虚着。

    他像粒子,迷迷漫漫在整个虚空里,与道士身死道消之后幻化出的七彩的光,七彩的粒子,相互指引、牵绊、难舍难分,难辨你我。

    他若质子,快速的自转,有质量有体积,无序的公转,在分子里、原子边扰乱震荡,在熵增里分裂增加,在熵减里分解消散,无穷无尽无始无终,就像宇宙的产生,又像星球消亡。

    我是这粒子质子的每一颗,每一个又都是我,无欲无求无悲无喜,与老道士的法术与元神消散相融,提升了修为,体会到“天地悉皆归”之清静无为的真人境界;

    在虚空里,自然而然的发生、了无牵挂的消融,了然一切的外化自在,内观自在。

    意识模糊、思维迟钝,感觉竟然变得更加清晰,他能“看到”自己的一缕魂魄飞去遥远,飘飘渺渺中,迷茫的隔了一层纱幔,清晰的能感受到触感,这缕魂在空气分子挤挤挨挨间穿过。

    一缕残魂逐渐飞向虚空之天际,突然一个八卦法阵凭空出现,若金色的巨大的多层的光环,一层天干、一层地支、一层符文,核心的八卦图飞速旋转,有金色掩映下的白,有墨色眩晕的虚空中的万道金芒,牢牢吸附住残魂,瞬间吸入八卦阵中,金色渲染着虚空,炫目之后,归于沉寂。

    也许是分开不久,也许是两个残魂间的量子纠缠,周颖,依然能感觉到,那一缕残魂的世界逐渐,变得黑暗,慢慢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有感觉,感受到一股刺入残魂魄的眷恋,这眷恋越来越重,越来越紧密,它拉着魂魄沉重加速着下坠,拖曳着残魂向痛苦、甜蜜、纠结与磨难的世界而去。

    似有很多声音:很多人走来走去,呼叫铃的滴滴,妻子与医生的争执,压抑的啜泣,沉沉的叹息。

    挣扎的魂魄,被这世界挤压着,不再轻灵,没了动力,跳跃不了、漂浮不了、只能沿着光亮的缝隙,挤进一道窄窄的缝隙。

    进入缝隙后,一下就又是空,随着汩汩河流迅速的分散消逝,分散到分子原子间挤挤挨挨着,融化了消散了,沉入身体里。

    病床上人啊,也就在这一瞬间,眼睛翕合,光亮照进眼睛,刺眼又欣喜。

    耳中传来“醒了”、“醒了”惊喜杂乱的女声,有碎碎念的母亲,有相看两厌的妻子,有熟悉的同事和久不联系的同学,都宛如仙音。

    病房外似乎有很多的人,说着乡里方言粗声大气,乡长醒了,老天保佑啊,铃铛村的李博华书记,哭成了孩子,应该不用背处分了吧。

    随后,笑声和被训斥的声音传来。

    以后便是一阵兵荒马乱。也许逐渐康复中,会发现周颖智商欠费,记忆余额不足,之后便是病休了,便是照顾和颐养天年吧,你等着,我来拯救你。

    为了父母和妻儿,我会想办法来拯救你,我的我。

    第一次有哲学问题难住了周颖。“我的胳膊不是我,我的上半身也不是我,那个残魂还是我吗?那这两个人或者说两个割裂的魂魄哪个是我,也许这两个才是一个完整的我?”

    虽然对于周颖,割裂开更好分,上半身才是真的理性的他。

    他希望魂魄之间更像是量子纠缠,能够打败牛顿,掀翻爱因斯坦的棺材板,希望相互之间能一直感应的到

    意识里,周颖再次虔诚的双掌合十,我去了,等我,来拯救你!

    瞬间,便再难感知到那残魂了。

    他的意识还在浅浅的思考、暗暗的发誓,那五彩的光,虚境中道士万般神韵,裹挟着意识的颗粒,幻化万道光芒,普照着世界。

    晴空,蔚蓝如洗,迎来一片山崖,那个小道士,不再一副沉沉睡去的模样,明眸皓齿,微笑着迎来,像久别重逢的朋友;他看着周颖,在笑着行礼,乘着山间的风,猎猎而来。

    我是周颖,我的元神已失,魂魄不全,我无法拒绝父母期盼的呼唤,无法拒绝妻子团聚的召唤,为了让那个喝成半傻子的活下去,为了父母妻儿家庭幸福完整。

    你们还有个他能陪伴着,不至于家破人亡,我们的心,永远在一起。

    我会在这完成一切,进入天师境,为了这哪怕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会勇敢面对一切,战胜一切,只为这渺茫的希望,只为终将回到你们身边。

    若不能,我也会在这里活着,勇敢的挣扎的活着,甚至可以卑微的活,乞讨着活,如草芥的以求生命的延续,这样,你们终将不会失去他。

    我用愚蠢丧失的生命,终将用勇敢换回,我用亲人半生的眼泪换来的重生,我必将高傲的活下去,我要珍惜这一生,我要快乐和勇敢。

    这世界是我的镜子,这世界是我的一切。

    我要看尽繁华,我要独享孤独,我要这阳光的照耀,我要月光的侵染,我要这清新气息,我要用功勋洗涤罪恶,我要这世界上的一切美好。

    从今以后,我将失去自己,我不再留恋前世,我要忘了所有,忘了你,我在这个世界,封禁元神,只留下残缺的魂魄和记忆,只待跨入天师境,再去拯救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我这眼泪是对家的眷恋,对永别的亲人的眷恋。

    就这样吧,周正周怀夕,一滴眼泪划过虚空,像是与前世的挥别,与被封禁的元神和记忆互道珍重,小道士,为了这一切,好好的活下去。

    我是重生后的周正,我就是小道士,跟师父结伴流浪,饥肠辘辘,倒也快乐无比,我元神混合着这残缺不全的魂魄、记忆,要活下去,即使将变成个残障道士。

    元神逐渐融合、融入,小道士的元神像是露珠晶莹般,滴入干涸的泥丸宫。

    那少年的活力,像是荷塘上薄雾的沁染,又像是触电后的亢奋,柔然又坚韧的刺激,像是八卦炉的孙悟空,历经熬炼打磨,终于,你便是我,我便是你。

    通体神清气爽,万般高亢昂扬,这少年的生命力,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世间的浓雾。

    那对生命的欣喜,那对一切的好奇,那追根问底的执着,那闯荡冒险的强烈渴望,滋润了早就干涸的生命,早就破灭的梦想,弥合了对失去挚爱的痛彻心扉,充满得到一切的欣喜若狂。

    他想笑想闹想跳,那鄙视一切、想击败一切,要得到一切的睥睨态度;那喜欢就是纯粹的喜欢,热爱便要追求就想得到,不喜欢就扔掉的干脆态度,让周正重新的心激荡着鼓舞着,生出万般豪情。

    这发自内心的重生喜悦,被更强大的法阵助力、托举,像是被一束火炬点燃,在虚空里光芒万丈。不光是小道士的生命力,应该还有法力,小道士能够感觉的到,本门灵力修为正在源源不断,如黄吕大钟,一阵响彻宇内后,化作光点进入泥丸宫,便不见了。

    我爱这一切,我爱这年轻的生命,小道士的元神鼓荡着虚空,强烈的生命喜悦占据、支配着魂魄,世上再无周颖,只余一滴泪,一首《若梦》低吟浅唱:

    浮生若梦,欢几许;风摇雨落,心何去;斩断因果、尘缘,往事流转;情缘若梦,何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