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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风陵暮愁

    魏缓、赵朝不咸不淡地关心了一番俱酒入狱之事,终于还是遮遮掩掩地提到了正题,两位失势者,都欲借助这位传奇小封君的力道,为自己的人生扳回一局。

    俱酒何尝不想尽快拿下一邑,开始落实自己的发展计划,哪个穿越者像自己这样,快两百章了才换了两张地图,刚刚开始第三张地图。

    而且还是旅游式的,寸功未立,寸土未据!

    但穿越者要说的是,这就是真实的战国,各大诸侯的势力大到你无法呼吸,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

    看着四道嗷嗷待哺的眼光,俱酒无奈地摇了摇头:“战机已逝!”便不再多言。

    赵朝拖着病腿跪行两步,急切地拉住襄城君的衣袖:“襄城君,此话何解?”

    俱酒道:“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俱酒用兵,最讲究一个‘奇’字,此某所以屡战屡胜者。”

    没错,自己穿越以来打的几仗,全部都是赢在信息不对称上;自己还真没有打过“石锤捣蒜臼——硬对硬”的战争。

    俱酒继续分析道:“昔日,联军围邯郸而动天下,赵举国之兵皆南顾,此时北方空虚,出一支偏师,以攻代地,必能攻其不备,出奇制胜。”

    “今日邯郸之战已败,赵之危机已除,良机不再,如何能战?”

    魏缓听了沮丧不已,赵朝则是急切地问:“代地不可,然则晋阳可乎?”

    俱酒气得差点笑出声来:“代地偏僻,尚不可为,况赵之旧都晋阳?晋阳在赵国之势,如蛇之中腹,击之则首尾皆至。届时,代军南下,邯郸北上,晋阳岂能胜哉!”

    赵朝想登基简直想疯了,一点点军事常识都没有,晋阳,天下著名坚城,赵国宗庙所在地,在这里岂能沾到一点点光?

    魏缓道:“邯郸不胜,君父患之,襄城君足智多谋,还望帮缓筹划一二,以解君忧。”

    赵朝也急切地道:“赵章昏庸,残杀无道,先君之部曲,被其斩杀无数。朝为千万赵人计议,何惜此身?”

    俱酒差点笑出声来,尼玛,你们这一对活宝,能不能别把自己说得这么崇高?不就是追逐权势吗!

    但是,这两位对自己来说,还是有一定的利用价值的。

    俱酒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勉为其难地说道:“俱酒智浅,不堪两位公子重托。”

    二人一看俱酒想要推托,连忙舌绽莲花,各种忽悠。

    赵朝道:“襄城君,请可怜赵国黎庶,助朝一臂之力。朝若侥幸能归赵,必裂土而封,不逊韩侯!”

    这就开始甩条件了,韩侯封你为襄城君,那么我赵朝也可以哦!俱酒低头不语,不为所动。

    魏缓则道:“缓闻襄城君曾进良方,以救舍妹。缓观襄城君与舍妹年龄相仿,志气相投,若襄城君有意……缓愿禀明君父,促成此事。”

    俱酒这下慌了,尼玛,快别提你那个病妹妹了,把老子的脑细胞都快杀光了。行了行了,怕了你了!

    连忙伸手阻止道:“何出此言,何出此言?不是俱酒矜持,实是战机稍纵即逝,弹指而失,此兵家要务也。”

    “如今之计,只能是草蛇灰线,伏脉千里,以图后举了?”

    什么蛇?什么线?伏什么?

    这两词战国时代还没有,把魏缓和赵朝听得一愣一愣的,但又不好意思发问,那样显得自己多没水平。

    俱酒继续道:“朝公子,此时不可再妄想晋阳,必须紧盯代地。利用令尊旧臣,在军中、国中广布耳目,以为内应。待时机一到,开城以迎公子。”

    赵朝点头称是。

    俱酒又对魏缓道:“缓公子,魏国皮牢新胜,其中一人锋芒展露,颇为出众,缓公子当招揽其人,为己所用。”

    魏缓道:“其为谁哉?”

    俱酒道:“相府中庶子,卫鞅!”

    魏缓点头:“此次皮牢之战,虽是卫鞅率军,但某闻是相国之奇策。”

    俱酒心里一阵暗骂,公叔痤你特么的真脸皮厚,当初说一句奉令而动,不过是为了给你脸上贴金,不至于太为难卫鞅,没想到你还真把这当成自己的功绩而大肆宣扬了。

    俱酒道:“实不相瞒,此乃俱酒之计。因与卫鞅其人颇为投缘,故送一桩功劳与之,实不干相国之事。”

    魏缓恍然大悟,怪不得皮牢之战的打法感觉在哪见过,这不还是走的俱酒在襄城“攻其不备”的奇袭路线吗?凭他公叔痤四平八稳的性格,怎么能干出这么冒险的事来?

    俱酒接着道:“俱酒不才,用兵重谋,尤重奇谋。而卫鞅此子,颇得诡道之精髓。某建议缓公子举荐此人,鞅必感恩公子,以死效之。”

    魏缓忙不迭地答应,对这样的人才,一定要抢在大哥魏?的前头动手,绝不能再被抢了先。

    魏缓道:“不知卫鞅此人,可居何职?”

    俱酒道:“两位公子既然欲在代地建功,则卫鞅必须北上。俱酒建议,缓公子将卫鞅荐至中山,中山与代地近在咫尺,则鞅可为公子提前布局,早做谋划。”

    魏缓、赵朝齐齐点头称是。

    俱酒此举也算是一举三得。

    一方面,皮牢城被攻占这么多天了,魏廷丝毫没有对卫鞅封赏的意思。很可能是公叔痤不能容人的老毛病又犯了,这样的人才,如果被公叔痤硬生生窝在手里,可就毁了。

    另一方面,通过魏缓的渠道,合理、合情、合法地将卫鞅送到魏国北部飞地中山,将来自己欲图代地时,卫鞅、吕进二人可以予以配合,事半功倍。甚至可以谋划在下一步中山复国时,乱中取利。

    第三方面,为卫鞅找到公子缓这样一座靠山,将来魏?与魏缓发生争储之战时,可以发挥卫鞅的巨大能量,增强魏缓的实力,撕裂魏国的朝野,最好也能两分、三分魏国。分得越细,打得越乱,越有利于自己火中取栗。

    当然此时俱酒并没有见到卫鞅,他相信以卫鞅的智谋,一点就破,心中雪亮。

    魏缓、赵朝这一路颠来,总算没有白跑,得到了襄城君的数条妙计。

    此时,聂政来报:“渡河船只已准备好了,随行货物、军卒俱已登船。天色已晚,请公子渡河。”

    魏缓与赵朝立于河边,亲切地为襄城君饯行,难舍难分地把手话别。

    渡船离开风陵古渡,缓缓地向大河中流划去。满天的晚霞铺入奔腾大河,流金溢彩,熠熠生辉。

    俱酒立于船头,眉宇棱角,被夕阳镀上一层金,别样神采。河上风来,衣袂飘飞,少年英雄,风姿英发。江山如画图,胸中犁丘壑,禁不住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河边高台凉亭之上,面蒙白纱的嘉明公主缓步上前,倚栏远望。景福公主站在身后,一声叹息。

    ……

    征棹去兮,大河中流。

    念彼君子,泛水行舟。

    连樯起兮,汀出群鸥。

    念彼君子,江山入酒。

    远送之野,有梦未酬。

    不余见兮,此缘休休。

    颦兮蹙兮,谓我何忧?

    望兮祝兮,君子永无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