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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章 庭院填井

    夫人纵身跳井的那一刻,整个庭院仿佛都陷入了死寂,原本喧闹的蝉鸣也在这一刻屏声静气,似乎连它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悲剧所震惊。

    众人呆立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凝固着,惊恐、难以置信和深深的懊悔交织在一起。

    有人摇头叹息,有人潸然落泪,还有人目光闪躲,似乎想要尽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最先离开的就是那个走在最前面手持利刃咄咄逼人的中年男子。

    他转身逃也似的飞奔出去,夫人跳井,他是罪魁祸首,而太保召虎是他不敢面对的人物。

    那些附言太保大人是好官的人,也在这种时刻作鸟兽散,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未曾留下。

    偌大的庭院霎那间显得如此空旷和冷清。

    邱管家踉跄着跑到井边,“救人!大家快救人!”他大声呼喊着。

    几个家丁如梦初醒,急忙冲向井口。然而,那井口仿佛一张无情的大口,吞噬了夫人的身影,也吞噬了所有人的希望。

    井水在短暂的波动后,渐渐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主母……”

    “主母……”

    丫鬟们三三两两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曾经热闹非凡、井然有序的庭院,变得冷冷清清,凌乱不堪。

    召虎左手按住受伤的右臂,来不及包扎伤口,丝丝缕缕的血水从指缝间渗出滴落在脚下。

    他静默地伫立在井边,凝视着那已然恢复平静的水面,似乎在探寻着什么,目光深邃而复杂。

    “大人,请节哀!属下马上去喊殷伯过来帮您先处理伤口,不能再拖了。”

    潇禹立在召虎身后,只见他眼眶泛红,泪水打湿了脸庞。

    “无碍!我能挺得住!”

    召虎缓缓转身面对着大家,郑重其事地说道“邱管家,安排人把这口井填埋了吧。”

    “这……主母和太子的寿身还没有打捞上来。”邱管家瞪大了眼睛,很是不解。

    身旁的府卫和家丁们也露出疑惑的表情,不明白大人为何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潇禹急了,上前一步说道:“大人,让主母和太子入土为安,怎能就这样弃之不顾?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召虎脸色阴沉,喝道:“够了!我说填埋就填埋!”

    众人皆沉默不语,他们知道召虎一向以忠义和担当闻名,但面对这样的抉择,还是难以接受。

    “这是夫人和太子的最后归宿,就让他们安息在此吧。离得近,我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存在!”召虎沉痛地说道。

    “是,大人。”邱管家站在一旁,眼中满是泪花,他颤抖着声音回应。

    随即转身,对着身后的家丁们喊道:“所有家丁听令,填井!”

    家丁们迟疑着,眼中皆流露出不忍与悲伤,但在邱管家的催促下,还是纷纷拿起工具,开始向井中填土。

    邱管家一边指挥着家丁,一边默默地流泪。

    他十五岁便跟随在召虎身边,见证了这家族的兴衰荣辱。想起夫人为了保护府中众人,自己独自承担了 一切。如今,面对这样的悲剧,他的心也如同被撕裂一般疼痛。

    一锹一锹地挖土,一车一车地运石。每一次挥锹,每一次推车,都像是在与夫人告别。

    日头越来越高,酷热难耐,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衫,尘土沾满了他们的脸庞,但没有人抱怨,没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

    每一个人都深知,这口井对于大人意味着什么。

    “吁……”一驾马车停在府门口。

    潇禹从车里下来,后面紧跟着医官殷伯。

    潇禹提着药箱大踏步往前走,殷伯几乎是小跑着才跟上。

    “见过太保大人!”殷伯跪地行礼。

    “殷伯请起,劳烦您了!”召虎伸手扶起殷伯。

    殷伯是都城颇有名望的医官。他不仅医术精湛,更是心怀慈悲,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一生从未有过丝毫懈怠,深受人们的敬重和爱戴。

    召虎执意不肯进屋疗伤,家丁只好搬来一把躺椅放到树荫底下。

    “准备热水、烈酒、纱布和草药。”殷伯语气干脆利落。

    热水很快就烧好了,烈酒的辛辣气味弥漫在空气中,纱布和草药也都整齐地摆放在一旁。

    召虎躺下,潇禹上前利索地撕开右臂血迹斑斑的衣袖。

    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淋漓,殷伯仔细地查看着,伤势之重让他感到心头一紧。

    但多年的行医经验让他迅速冷静下来,他深知此刻容不得半点犹豫。

    净手完毕,他先用热水清洗伤口,然后仔仔细细地去除伤口周围的污垢和血迹,神情专注一丝不苟。

    “太保,痛就叫出声来。”殷伯说完拿起烈酒迅速地倒在伤口上。

    烈酒与伤口接触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

    “啊!”

    旁边有人惊呼出声,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剧烈的疼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身体猛的一阵颤抖。召虎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汗珠滚滚而落,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青筋暴起。他牙关咬得簌簌作响,却硬是一声不吭。

    就连潇禹使劲按在召虎两侧肩膀的手也忍不住的抖动不已,眼里噙满了泪水。

    接着,殷伯将捣好的草药均匀地敷在伤口上,再用纱布仔细地包扎起来,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娴熟。

    当一切都处理妥当,殷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

    “应该无大碍了,勤换药,只要伤口不发炎,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殷伯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殷伯,大恩不言谢,召虎记下了。”

    :“太保大人说哪里话,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你安心养伤便是。”

    殷伯收拾好药箱,拱手道别。

    潇禹从府内拿出银两酬谢殷伯,恭敬地送他出府。

    日暮时分,残阳如血,将天边染成一片橙红。

    土石渐渐填满了井口,一座新的土丘隆起。那曾经深邃而神秘的井口,如今被土石掩埋,仿佛一段历史就此尘封。

    召虎趔趄着走上前,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悲凉,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释然。

    残阳如血,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更增添了几分落寞与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