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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章 乡野女子

    镐京都城。

    皇宫内,大部分建筑在暴动中被毁,昔日的恢宏不再。曾经庄严肃穆的朝堂,如今亦是面目全非。

    城楼上,召虎那高大而挺拔的身影矗立着,铠甲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他目光深沉地凝视着远方犬戎营帐的方向,久久不语。

    远处,犬戎的营帐绵延不绝,旌旗蔽日。他们的战马不时嘶鸣,仿佛在嘲笑这座陷入绝境的都城。

    副将彭智匆匆赶来,盔甲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

    “大人,犬戎连番叫阵,我们已坚守多日,城中粮草渐少,诸侯援兵却迟迟未到,这可如何是好?”彭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召虎那握着剑柄的手微微收紧,随即,他拔剑出鞘,剑指犬戎所在,大声道:“身为将士,守土有责。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能让犬戎踏入城池一步!”

    彭智手中长矛一挥,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大人说得对!末将愿与大人同生共死,保卫家园!”

    召虎微微侧头,“彭智,你随我征战多年,从未退缩。但此次战役,异常艰险,或许我们都将马革裹尸。”

    彭智挺了挺胸膛,大声说道:“能与大人并肩作战,是末将的荣幸!死又何惧!”

    此时,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吹得旌旗烈烈作响。召虎抬手握住旗杆,目光坚定如铁。

    “传我命令,加强城防,夜间巡逻不得有丝毫懈怠。另外,派出探子,密切关注敌军动向,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末将领命!”彭智抱拳,转身离去。

    犬戎军队的营帐中,一位身着白犬图腾战甲的将领正与身旁的谋士商议着。

    “此次大周内乱,正是我们一举拿下的好时机。”将领野心勃勃地说道。

    谋士手拿舆图,摇头道,“将军,不可轻敌。大周虽乱,但仍有像召虎这样的忠臣,且城中百姓未必会轻易屈服。”

    将领冷哼一声,“我就不信,他们能抵挡得了我们的铁骑!再说了,诸侯援军被拦截,大周现在孤立无援,怕他们做甚!”

    城池外,双方军队严阵以待,剑拔弩张,紧张的气氛仿佛一触即发。

    城中,人们似乎还未从刚刚经历暴乱的惶恐中解脱出来,又闻犬戎大军兵临城下,战争的阴云笼罩着整个城池。

    街道上,人们神情紧张,不苟言笑,风声在街巷间穿梭,带来一丝不安的气息。

    “让开,让开!别挡着本姑娘的道!”一名女子大声嚷嚷着,丝毫不顾及旁人惊讶的目光。

    她头上包裹着一块蓝色粗布头巾,穿着一件褐色的麻质短上衣,一条及膝长的黑色麻质长裙,腰间系一条简单的麻绳腰带,腰带上挂一个小布袋,脚上穿着一双草鞋。

    那女子生得一副清秀可人的模样。弯弯的眉毛似月牙般柔和,双眸犹如清澈的湖水,明亮而灵动,鼻子挺直而小巧,嘴唇如樱桃般红润。

    只见她大摇大摆地走到城门口,一边走,还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时不时夹杂一声口哨,声音清脆悦耳。

    “站住!来者何人?”守城的士兵狐疑地看着她。

    女子双手叉腰微微仰头,“本姑娘要见太保大人,有要事相告。”

    “去去去,别捣乱,太保大人岂是你这乡野村姑想见就能见的。”士兵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狗眼看人低,若耽误了本姑娘汇报军情,你可担当的起?”女子眼睛直视着士兵,表情严肃。

    一听说汇报军情,士兵不敢耽搁,拔腿前去通报召虎。

    “太保大人,城门口有一乡野女子求见,说有重要军情汇报!”

    “有军情汇报?”召虎心中甚是疑惑。

    “传!”

    召虎刚走到大殿,女子便风风火火进来,抱拳施礼后,开门见山地说道:“大人,我知道如何退敌。”

    召虎上下打量着她,这女子不过及笄之年,娇小玲珑,神态自若,纵使粗布麻衣,却也难掩其天生丽质。

    “姑娘,此话当真?如今局势危急,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召虎目光凌厉地盯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双眉一挑,“大人,您不信我?”

    “你且说来听听。”召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女子坐下。

    女子也不客套,大大方方就坐。“大人,敌军虽勇,但他们长途奔袭,必定疲惫不堪。我们可趁夜色带人绕道敌军后方。”

    说话稍作停顿,女子眼睛看向召虎。

    “接着说下去!”召虎似乎对这个提议饶有兴致。

    “到时点燃火把,制造声势,让他们误以为大周有援兵相助。而正面战场,我们佯装败退,将敌军引入早已设好的包围圈,来他个瓮中捉鳖。”

    召虎微微眯起眼睛,思索着女子所说的策略。

    “大人,谋划若成,定能扭转战局。”女子的眼神中充满自信与期待。

    召虎沉吟片刻,开口道:“姑娘,城中兵力本就不足,若抽派精兵出城,犬戎一旦发起攻击,后果堪忧啊。”

    女子起身向前一步,抱拳说道:“大人,小女子愿带领百姓,执行此计划,不成功便成仁!”

    召虎不言,起身来回踱步。计策虽好,但是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不知其底细,万一……

    召虎心中纠结不已,“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大人,我不是奸细,叫我容儿便好。”女子似是看穿了召虎此刻的心思。

    “咳、咳,我没有那个意思!姑娘误会了。”召虎干咳了两声,掩饰被看穿心思的尴尬。

    “容儿姑娘,你小小年纪为何对战事如此热忱,对排兵布阵亦是了然于心?”召虎好奇地问道。

    “大人,我的祖父曾经是镇守边境的一名副将,父亲跟随祖父从军,在一场和犬戎的战役中,他们……”容儿声音哽咽,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我那时还小,只记得母亲接到军报后那绝望的哭声。从此,我与母亲相依为命。”

    “容儿姑娘,让你伤怀了。”召虎面露愧疚之色。

    容儿强忍着悲痛,继续说道:“从记事起,我的母亲便常给我讲述祖父和父亲金戈铁马、保家卫国的事迹。母亲教我识文断字,让我熟读兵书,她说纵使身为女子,亦当心怀家国。”

    容儿话语间有着对父辈的尊崇和对母亲的敬爱。

    “我经常倾听路过的商人与村里的长者谈论边境的战况,探讨战略战术。因此,我对战事也有了自己的见解。我认为,战争不仅仅是武力的较量,更是人心的博弈,是智慧与谋略的对决。”

    召虎静静倾听着,频频点头,时而用手指叩击着桌面。

    容儿边说边从小布袋里掏出一个竹筒,抽出里面藏着的发黄的图纸,郑重地递给召虎。

    “这是镐京舆图。”容儿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这图纸承载着千钧之重。

    召虎接过舆图,目光瞬间被吸引。那泛黄的纸张上,线条纵横交错,勾勒出镐京的大街小巷、宫殿楼阁以及重要的防御工事。

    “容儿姑娘,你从何处得来此图?”召虎抬起头,目光中满是疑虑与惊喜。

    “大人,这是我母亲命我送来的。她说是故人所托,称若有一天镐京陷入危机,定要将此图交给能拯救它的人。”

    召虎凝视着容儿,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之情。他深知,这份舆图在此时出现,无疑是上天的眷顾。

    “容儿,你和你的母亲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召虎郑重地将舆图收好,“有了此图,我们便能更好地保卫镐京,守护我们的家园。”

    容儿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大人,现在是否应允我的计划实施?

    “容儿姑娘,你的志向令人钦佩。只是这战场凶险万分,并非女子该涉足之地。”召虎语重心长的说道。

    “哼!看不起人!国之兴亡,匹夫有责,又何分男女?”容儿轻哼一声,瞪了召虎一眼,撇嘴道。

    “这座城,是我的家,城中有我的亲人、朋友,有我熟悉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我怎能看着它有难而无动于衷?”

    召虎被容儿的话深深打动,“容儿姑娘心怀大义,实乃难得。若天下女子皆如你,何愁家国不兴。”

    容儿摇摇手,轻描淡写道:“大人谬赞,小女子只是有一点小聪明,想尽一份力而已!”

    召虎见容儿如此谦逊,心中更是对她多了几分赞赏。

    “你刚才所言确实是一个好计策,但……城中百姓们是否愿意?”

    容儿拍着胸膛,信誓旦旦:“大人放心,我有办法让城中百姓齐心协力,共同抗敌。”

    说罢,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莞尔一笑,如同孩童般的天真无邪。

    看着眼前这个谜一般的女子,召虎心生一丝期待,他甚至没来由的相信她能给这场战争带来奇迹。

    “好!容儿姑娘,允你三天时间感召百姓,若能退敌,姑娘当记首功。”

    “多谢大人成全,容儿领命!大人,您就听我的好消息吧!”

    一声口哨响起,容儿拍了拍召虎的手臂扬长而去。召虎当场愣住,这女子,怎地如此放肆???

    一丝恼怒在心底悄然升起,身为堂堂七尺男儿,又是众人敬仰的将领,何时被一个女子如此随意地拍打手臂?这简直是对他威严的挑衅。

    然而,在那一丝恼怒的背后,召虎又不得不承认,女子的聪慧和冲劲,是他在其他人身上少见的,也是他最为看重和欣赏的。

    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女子离去的方向,手臂上似乎还残留着她拍过的温度和力度。这轻轻的一拍,对于一向严谨、遵循礼教的召虎来说,无疑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击。

    召虎不禁在心中反复思量,这女子如此不拘小节,行事作风与寻常女子大相径庭,究竟是何方神圣?她的母亲又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故事?

    摸着被女子拍过的手臂,召虎若有所思微笑着摇了摇头。

    “大人,小小女子,真的有本事说服百姓共同抗敌?!”彭智有些不敢相信。

    “我相信!她能行!”召虎语气肯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