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好好考虑的，谢谢你，刘老师。”
沐瞳郑重其事的弯腰深深鞠躬，感谢刘老师这些年来对她的关照和一腔好意。
“哎！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考虑清楚就行了。”
刘老师叹息一声，很快收敛心情，笑呵呵的打趣道：“对了，明天上午别忘了去学校，奖励要发放了，校方要借机举办一个奖励仪式，你不要有什么逆反心理，毕竟学校也要借助你这个状元的名气做宣传扩大一下知名度嘛。”
“我明白。”
沐瞳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闪烁着金灿灿的光泽。
刘老师还是首次见到她这么小财迷的样子，不由的哭笑不得，可一想到她的出身环境，也就立刻为之释然了。
“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送走刘老师后，沐瞳刚回院子里，秦牧就迎了上来，拉长脸问道。
沐瞳垂下头，跟做错事的孩子不安的揉搓着衣角，嘴唇嗫喏的说道：“我知道你很快就要去魔海照顾石头哥了，我不想跟你分开。”
秦牧表情一滞，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受，有些感动，有些怒其不争，还夹杂着一丝隐隐的窃喜。
但这个选择关系着沐瞳的未来，他不能自私的因为不舍就无原则的迁就她，深吸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怒声道：“你知不知道帝大和青木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傻，如此草率的做出……”
“我不傻，要说傻你才是最傻的那一个，最起码我还能读大学，可你呢？连读大学的机会都放弃了。”
沐瞳蓦然抬起头，红着眼圈情绪激动的大喊道。
秦牧语塞，放缓了语气，柔和的道：“瞳瞳，那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当初……”
“当初怎么了？不就是你觉得亏欠石头哥吗？可事实到底如何，真以为我心里没数吗？”
沐瞳激动的大喊道，让秦牧心里一颤，慌忙打断她的话厉声道：“够了，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有些话我憋在心里三年了，今天必须要说出来。”
沐瞳眸中闪烁着泪花，用令人心疼的目光看着秦牧：“哥，你给自己太沉重的包袱和枷锁了，所有人都觉得你欠石头哥的，可唯有我知道，你根本不欠任何人，若不是你先把石头哥和我救出来后坚持要去救其他人，又怎么可能会身陷火海……”
“够了！不要再说了，你懂什么，石头是为了救我才被毁了容，这是事实。”
秦牧脸色惨白的毫无人色，如同受了伤的野兽般发出低沉的咆哮，负气般的转身向院外走去，只是怎么看怎么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院落里，唯有他不容置疑的声音在悄然回荡：“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你说这种话，还有，我不同意你去震旦，你只有帝大或者青木这两个选择，这一点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
沐瞳浑身一颤，紧咬着粉唇，倔强的看着秦牧快速消失在院门外的背影，两行清泪潸然而下，呢喃自语道：“哥，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活的那么累而已，我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这一次，我不会听你的……”
秦牧的心很乱，思想放空，失魂落魄的在城中村里漫无目的的游荡。
从来不抽烟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突然特别想抽烟，来麻醉内心最深处的那份痛苦与失落。
有些话他无法宣诸于口，更无法跟沐瞳说出口。
三年前，发生火灾时正是深夜时分，所有人都在沉睡，他的睡眠一向比较浅，是第一个发现失火的。
把正在沉睡的石头叫醒后，他第一时间没有选择去唤醒同一层宿舍沉睡的其他小伙伴们，而是舍近求远直奔女生宿舍去救沐瞳。
同是一个孤儿院长大的小伙伴，也会有着远近亲疏之别。
沐瞳是他捡回来的妹妹，石头是他最好的朋友，选择先救他们这是人之常情，说起来也无可厚非。
他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觉得自己问心无愧并没有做错什么。
可等大火被扑灭后，看着那些之前还笑嘻嘻的恭喜他考上大学的小伙伴们被无情的烈焰剥夺了生命成为一团团焦黑的尸体时，他的心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冲击，自责与愧疚如同毒蛇般无时无刻不在噬咬着他的灵魂。
十三条鲜活的无辜生命啊，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私心，他们可能就不会死了。
从那一刻起，他就成为了心灵的囚徒，为自己套上了一层沉重的枷锁。
他想要赎罪，想要补偿，想要去弥补……
只是，他已经再也没有机会了，只能把这份浓浓的亏欠弥补在幸存的小伙伴身上。
这是一种最深层次的心理活动，关系着他内心最阴暗的角落，他无法告诉任何人，更无法跟沐瞳这个“罪魁祸首”倾诉，只能默默的用自己的方式来救赎，来换取……心灵上的自由。
沐瞳本是饱含善意的话却无意中撕开了他内心深处那不可触碰的伤疤，让那血淋淋的伤口在猝不及防下坦承在光天化日之下。
那种被人窥探到内心深处最阴暗角落的感觉，让他羞愧，让他恐惧，让他心慌意乱，让他无地自容，让他痛的无法呼吸……
才会生平首次失态，对一向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的沐瞳大吼大叫，然后……落荒而逃。
“木头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就在秦牧如同行尸走肉般备受心灵煎熬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让他瞬间惊醒。
用力揉了揉脸，让自己恢复清醒，看着仰着头正关切看着他的多多，才恍然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来到了多多家的小超市门前。
“我没事，昨天喝多了酒，有些头疼。”
秦牧咧开嘴笑了笑，揉了揉多多的脑袋，随口敷衍了一声，猛然想起自己似乎还有个系统任务没有做。
“噢，以后少喝点酒，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多多老大人似的告诫道。
“好，我听多多的，以后少喝点酒。”
秦牧苦笑一声承诺道，他知道多多这是被他的酒鬼老爹闹的留下心理阴影了，对酒这东西是深恶痛绝。
多多开心的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细碎洁白的牙齿，眼睛都乐的眯成了一道缝，似乎秦牧能听他的劝，让他感到极有成就感。
还是孩子的世界简单啊。
秦牧暗自叹了口气，揉了揉多多的小脑袋：“你玩吧，我去找莲姐买包烟。”
“木头，你来了啊。”
说曹操曹操到，莲姐听到动静，从收银台后探出脑袋看到是秦牧，这才露出笑容招呼道。
“嗯，莲姐，给我来包十块钱的黄山烟。”
秦牧快步走进小超市，掏出十块钱递给莲姐。
莲姐接过钱，有些诧异的随口问道：“家里来客人了？我记得你不抽烟的啊。”
“没有，就是突然想抽一根。”
秦牧没有掩饰自己的有些失落的心情，要完成系统任务，就要跟莲姐好好聊一聊。
而他跟莲姐谈不上有多熟，对于不算熟悉的人来说，人总会下意识的有着本能的警惕，不会轻易的对外人袒露心声。
所以，他决定倾诉自己的心事来打开局面，让莲姐放松警惕，甚至引起某些共鸣，这样才能有进一步的共同语言。
“心情不好？”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莲姐自然也不例外，顺手递了包烟给他，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问道。
“嗯。”
秦牧拆开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才想起自己没有打火机，就掏了掏口袋道：“再来个打火机。”
“算了，一个打火机而已，送给你了，不收钱。”
莲姐拿了一个一次性打火机递给他，很大方的表示不要钱。
秦牧也不矫情，接过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着烟，深深的抽了一口，烟草气息直达肺部，呛的他连连咳嗽。
莲姐的小超市里虽然贴着禁止抽烟的标识，但实际上却如同虚设。
别忘了，这里可是鱼龙混杂的城中村，居民的素质不问可知，若是严格按规定办事，那超市也别想开了。
莲姐笑呵呵的看着他，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道：“头一回抽烟都这样，习惯了就好，我第一次抽烟也是呛的咳嗽老半天，后来就慢慢喜欢上了那种感觉。”
“莲姐也抽烟？”
秦牧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她，这一点他还真不知道。
莲姐的眼神有着瞬间的黯然，没有否认，轻轻的点了点头：“偶尔，心烦的时候会抽上一根。”
“那来一根，咱姐两一块儿抽。”
秦牧慌忙掏出一根烟递给莲姐，笑嘻嘻的道。
烟酒一向是联络感情的媒介，虽然没法跟人生四大铁相比，但总会让人不自觉的放松戒备，更容易有着共同话题。
莲姐却没有接那根烟，似笑非笑斜吔了他一眼：“我现在心情挺好的，不想抽。”
秦牧表情讪讪的收回烟：“莲姐是遇到啥好事了吗？怎么今天心情这么好？”
“本来吧，我心情一般，可在看到你愁眉苦脸后，我的心情就突然变好了。”
莲姐笑嘻嘻的说道。
秦牧：“……”
“莲姐，你这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啊，太不地道了吧。”
秦牧悲愤的哀嚎道。
“咯咯……”
莲姐妩媚的娇笑起来
不得不说，这女人不愧是曾经十里八乡的一枝花，尽管孩子都五六岁了，但身材却一点都不带走样的，该瘦的地方瘦，该肥的地方肥，还有着黄花大闺女永远无法具备的成熟风韵。
再加上她本生的极美，笑起来的时候如同鲜花怒放，明媚皓齿，美艳不可方物，让人为之心旌神摇。
即便是秦牧这种对男女感情反应极为迟钝的榆木疙瘩，也有着瞬间的失神。
心里不由暗叫可惜，余胜利能娶到这样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绝色美人，简直是祖宗十八代加起来才能修来的福分，他不知道珍惜也就罢了，还整天就会瞎作，甚至能狠下心去大打出手，真不知道他的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