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习惯性的伸手抓住她毫无威胁的小手，微微用力一扯，就把她拽到了自己腿上坐下，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嗅着她的发香，竟然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温声细语的道：“对不起，是哥不好，不该跟你发脾气。”
沐瞳浑身一颤，心如小鹿般砰砰乱撞，俏脸上泛起一丝嫣红，扭了扭身子调整了一下坐姿，伸出手臂反搂住他的脖颈，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眼睛梦呓般的呢喃道：“哥，别说话好吗？抱我一会儿，就像小时候那样。”
“嗯！”
秦牧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此刻满怀愧疚也不忍忤逆她的意思，轻声应了一句，把玩着她又长又直的黑亮发丝。就像小时候哄她入睡时那样，身体有节奏的轻轻摇晃着，让她如同睡在摇篮里似的。
这一刻，他们心无杂念，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他们贫穷而又温馨的童年。
也不知道多了多久，秦牧才出声打破了宁静：“瞳瞳，这两天抽空去看看院长爷爷吧。”
“嗯。”
沐瞳惬意的眯着眼睛，如同慵懒的小猪般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单音节。
她很珍惜能够无忧无虑的依偎在他怀里撒娇的机会，这是她冰冷的童年里唯一的温暖，让她迷醉让她依恋让她想念。
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们都长大了，秦牧虽然一如既往的对她宠爱有加，但却渐渐的有了男女之防，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跟她如此亲密了。
“院长爷爷自己住在养老院里，也不知道孤不孤单。”
秦牧强迫自己不要沉浸在温香满怀的柔软触觉里，没话找话的转移注意力。
“嗯。”
依然是清清淡淡的回应，仿佛在沐瞳那里，只要是秦牧说的，她都不会有任何反对意见。
“都怪我没本事，没有条件把院长爷爷接来一起生活，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养老院里生活。”
“等以后我赚了大钱，一定要在县城里买一套很大很大的房子，然后把院长爷爷和强子、大飞他们全都接过来，大家像以前一样一起生活。”
“石头这家伙给我发了短信，说他昨晚已经到魔海了，现在这个点应该正在赶往医院……”
……
回忆过往，展望未来，时间在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悄然流逝，若不是有人上门来卖废旧物品，恐怕他们能这样互相依偎着直到天黑。
但这么一来，他们之间的隔阂尽去，感情更胜从前。
只是在沐瞳的坚持下，秦牧最终不得不妥协，答应了她去魔海读书的要求。
看着沐瞳欢天喜地的样子，秦牧无奈的苦笑摇头，尽管觉得可惜，但他尊重沐瞳的选择，更何况，他内心其实也是舍不得跟她分开的。
最重要的是，他在拿出那颗胖青果给红姐时，就预料到以后恐怕会有麻烦上门，这里，已经不适合他们再继续生活下去。
那么，到底要去哪里发展，就是摆在面前急需考虑的问题。
石头的脸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治好的，沐瞳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坚持要去魔海读书，既然这样，那就干脆去魔海发展好了。
若是以前，他肯定不会有信心能够在魔海这样的国际化大都市站稳脚跟。
但现在，有了系统的他，相信无论到了哪里都会活的很好。
当然，在走之前，有些事情还是要做个了断的。
随口找了个理由让沐瞳照看着回收站，秦牧背着一个背包穿过杂乱无章如同蛛网般密布的巷道，来到一处木门上的红漆都已经脱落大半的简陋房屋前，三长两短的叩击着房门。
吱呀！
片刻后，木门打开一道缝，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年从门缝中探出脑袋，目光中带着一丝警惕，待看清楚来人是秦牧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是你啊，木头哥，进来吧。”
黄毛小心谨慎的东张西望一番后，见四周无人后才轻声道。
“二狗，怎么一副被人追杀的样子？得罪人了？”
秦牧进了院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张二狗挠了挠满是头皮屑的脑袋，满脸苦涩的道：“别提了，出事了。”
“怎么？要债逼死人了？”
秦牧脸色一肃，关切的问道。
“哎！一言难尽啊。”
张二狗欲言又止，愁眉苦脸的道：“进屋再说吧。”
秦牧也不客气，迈步走进了阴暗潮湿而破旧的房屋。
“木头哥，喝茶。”
张二狗找来个一次性杯子，倒了杯劣质的茶叶泡了杯茶递给秦牧。
秦牧接过茶杯放在矮小的茶几上，一屁股坐在露出边角都露出海绵的破旧沙发上：“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张二狗也是个可怜人，老妈张翠萍年轻时是做娼妓的，还是那种最低等的娼妓，只要给个馒头就能脱裤子上床的那种。
没办法，家里实在是太穷了啊，为了能活下去，谁还在乎什么礼义廉耻。
好在像她那样的娼妓在城中村并不是少数，都是司空见惯的事了，也不存在谁笑话谁的问题。
太穷了啊，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哪里还舍得花钱准备什么避孕工具啊。
以致于，张翠萍怀孕时连肚子里的种到底是谁的都搞不清楚，若不是她子宫壁天生薄弱，一旦打掉这个孩子就没了生育功能，指不定张二狗就死在娘肚子里了。
张翠萍本就是因为生活所迫才做这一行，又不是天生的娼妓，怀孩子的时候还没多大感受，整天还埋怨有了孩子怎么做生意啊。
可随着张二狗呱呱落地，张翠萍的母性就被彻底激活了，当即从良，也不做生意了，靠着给人当保姆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大。
只是张翠萍年轻时为了解决温饱问题接客太过频繁，从来没有注意过保养身体之类的，当然，想要保养也没那个条件不是。
这就导致她才四十多岁，各种妇科后遗症就纷沓而来，病恹恹的躺在床上成为了药罐子。
张二狗虽然平时不务正业，整天跟着不三不四的社会人瞎混，但他本质不坏，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孝子。
两年前，秦牧一次刚好来张二狗家收废品，遇到张翠萍发病晕倒在家门口，就好心的送她去了医院，还为了垫付了医药费。
张二狗当时正在外面瞎混，得到消息赶回来时秦牧已经离开，但这份恩情却被他记在了心里。
后来，秦牧和蟑螂起了冲突，张二狗暗中为他通风报信，才让他能够及时躲开蟑螂的围堵，准确的找到蟑螂的所在捅他的黑刀。
这份恩情，秦牧始终牢记在心，表面上两人看似没有什么交集，但实际上却始终暗中保持着联络。
蟑螂住院后，他的小弟钱鬼子顺势上位，靠着放高利贷来牟取暴利，张二狗也自然而然的跟了钱鬼子，帮着放债收债，赚钱来给老妈看病。
“别提了，昨天跟高娃、四眼他们去县里收债，没想到欠债的那家挺横根本不买账，高娃一急眼就用撬棍给他脑袋上来了一下，那人当时就啪叽摔地上了，后脑勺磕在茶几边角上，那血一眨眼的功夫就淌了一地。”
张二狗愁眉不展的道：“当时我们就懵了，吓的撒腿就跑，也不知道那人是死是活，要是活着还好，钱鬼子应该能摆平，破财消灾就是了，可若是死了，我们几个一个都跑不掉，我倒是无所谓，烂命一条，我就是担心我如果进去了，我妈该怎么办？”
秦牧脸色凝重，他见到张二狗时就觉得他可能出事了，可没有想到竟然会出这么大的事。
城中村极为混乱，平时打架斗殴的事情更是屡见不鲜，但只要不闹出人命，基本上官方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过问。
可他们却是在县城里要账时出的事，城区可不比城中村，别说死人了，就算是轻伤害官方也不会善罢甘休。
“这事麻烦啊，你打算怎么办？”
秦牧皱着眉头问道，他也想帮张二狗啊，但这事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根本不是他能帮上忙的。
“还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呗，但愿那人命大，能够撑过去吧。”
张二狗唉声叹息的说道。
若是他孤身一人还能跑路避避风头，可他还有个卧病在床的老母亲需要照顾，他哪里能一走了之啊。
“这是我家祖传的秘方，我好不容易才凑集药材配出了这副药，你等下把这药给张姨服下，她的病应该能根治。”
秦牧取出三色槐花递给张二狗。
随后在张二狗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从背包中掏出两万块钱塞到他的手中，神色认真的道：“我的能力有限，这两万块钱你收着，不管是跑路还是打官司都需要用钱。”
“木头哥，这钱我不能要，能治好我妈的病我就心满意足了，你的钱挣的也不容易，我不……”
张二狗眼圈泛红，连忙把钱塞回他的手里，摇着头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牧直接打断，把钱又塞了回去，不容置疑的道：“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若你还认我这个兄弟，这笔钱你就收下，”
“我……好，我收下，但算我借你的，我以后赚到钱一定会还你，我张二狗在这里对天发誓，今生今世，都是木头哥的兄弟，若是有任何口不应心，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
张二狗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儿，郑重其事的对天发誓。
“好了，咱们之间还说这些干什么，当初要不是你给我通风报信，恐怕我早就被蟑螂给废了，行了，就别跟我矫情了。”
秦牧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发誓赌咒，认真的看着他道：“二狗，听我一句劝，若是这次能度过这个坎儿，就好好的找份工作孝敬张姨吧，别让她为你担心了。”
“嗯。”
张二狗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个当初被十几个混混堵住拳打脚踢半个小时都没吭一声的汉子，此刻却泪流满面，哭的像个孩子。
秦牧走了，这次尽管偏离了他来找张二狗的本意，但能够帮张二狗一把，还是让他感到浑身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