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秦牧下意识想到了一种可能——中毒？
似乎也只有中毒能够解释张扬这么奇怪的血条了。
只是，究竟是谁想要他的命才会下此毒手？
反正他不觉得生命值都快跌落临界点的血条会是因为空气质量不好或者食物中毒而造成的亚健康状态。
电光火石般的在脑海中闪过一个个猜测，却因为并不了解张扬的生活环境而无法确认。
“你……你想干什么？我……我告诉你，你别乱来啊，我可是……直男。”
张扬被秦牧直勾勾的看着心里一个劲儿的发毛，下意识的捂住胸口后退两步和他拉开距离，脸上全是警惕之色。
“你特么的有病吧，老子也是直男。”
秦牧的思绪被他打断，见他一副防色狼的模样，差点没气笑了，没好气的喝骂道。
“直男好直男好。”
张扬这才松了口气，嘴里小声的嘟囔着。
不怪他会误会，要怪只能怪秦牧的眼神太吓人，给他一种浑身上下都被看穿的异样感觉。
秦牧也懒得跟他废话，收回目光摸出一根烟点上，快速思索着，如何才能利用他中毒的事情把利益最大化。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麻五送钱来了。
秦牧没有露面，叮嘱张扬几句后，让他出面去收钱，然后撵麻五滚蛋。
张扬对此并没有任何抗拒，反而极为热衷于这种能够出风头的事情，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秦牧趁机给沐瞳发了个短信报平安，听着外面传来张扬趾高气昂教育麻五的声音，不由的暗自觉得好笑。
这孩子在家里就是个十足的受气包，也只能在外面装装大爷找存在感了。
不过，张扬在家里温润如君子，在家外却纨绔败家，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面孔，让秦牧似乎隐隐抓住了他的心理。
这货从小到大都不受家里人待见，可能随便找个鸡毛蒜皮的借口就能把他骂个狗血喷头。
他每天都把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就是想要把一切生活细节都能够做到尽善尽美，让家人找不出毛病来挑他的刺。
养花弄草，也很有可能是因为张胖子有这样的喜好，张扬才会投其所好，想要以此来引起他的关注，甚至得到他的赞赏和认同。
想明白这一点，秦牧突然有些为他感到心酸，这可怜孩子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他如履薄冰，费尽心思的去百般讨好家人。
只可惜，张扬不明白的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张家人若是存心想找他的茬，任凭他花草摆弄的再好，家里收拾的再整洁干净，也能轻松捏造出无数个理由来对他横加责难。
这不合乎常理的家庭关系，让秦牧有理由相信，张家既然能够如此对待张扬，就必然会有着对他下毒手的理由，
那么，究竟是谁给他下的毒呢？
张扬的家庭结构其实并不复杂，父亲张胖子、后妈李艳、大哥张狂加上他，总共也就四口人罢了。
这世上，无论是什么事情，说来说去也终究绕不过利益二字。
张扬不可能对自己下毒，那疑凶必然在其他的三人当中。
张胖子再不待见也终究是他爹，虎毒不食子嘛，应该不是给他下毒之人。
后妈李艳，秦牧不了解这个人也不好妄下判断。
虽然有着下毒的嫌疑，可张扬死了之后还有张狂，不符合最终得利的逻辑，所以她是凶手的可能性不是太大。
当然，也不排除她毒死张扬后再想办法除去张胖子和张狂父子俩来继承所有财产的可能性。
只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风险也太大，不符合常识性的逻辑，基本上不成立。
那么，最大的嫌疑人就只剩下张狂了。
虽然他是张扬的大哥，但豪门大院里为了继承财产而兄弟阋墙的先例屡见不鲜。
更何况张狂和张扬兄弟两的关系一向不睦，尽管张胖子比较偏爱张狂，但从张扬从不缺钱花这一点上来看，张扬对张狂依然存在着极大的潜在威胁，张狂完全有给张扬下毒弄死他的动机。
说来话长，实际这些念头只是电光火石间就在秦牧脑海中闪过。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张胖子下毒的嫌疑都是最小的，而张狂的嫌疑最大，李艳的嫌疑则是不大不小。
只是，不管凶手是张狂还是李艳，都不符合秦牧的利益，他要利用张扬收集罪证，就必须要让张扬站在张胖子的对立面才行。
所以，哪怕他明知道张狂才是最大的嫌疑人，他也必须要想办法误导张扬，把这件事情扯到张胖子的身上才行。
尽管这种做法有些卑鄙，但为了枉死的十三条无辜生命，他也只能昧着良心欺骗张扬了。
“没想到十二万竟然能够堆满茶几。”
张扬已经把钱拿回来堆在茶几上，有些惊讶的说道。
不得不说，随着第三方支付的普及应用，现在的人能够见到现金的机会已经越来越少了。
虽然这代表着时代在不断的进步，人们的衣食住行也变的更加快捷而方便，但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快捷支付方式在方便人们日常生活的同时，也逐渐淡化了人们对现金的概念，让钱成为账户里一串冰冷的数字。
人们拿着现金消费时是会心疼的，可第三方支付方式只需要扫扫码输入个密码就能够轻松的进行交易，会让人潜意识里产生一种错觉，认为花出去的不是钱而只是一串数字罢了。
这样自然没有用现金会让人感到心疼，人们消费起来也会越来越没有节制，消费水平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这个道理和赌场为赌客提供筹码其实是一个道理，赌场就是要让赌客们淡化现金的概念，潜意识里生出输的是筹码而不是钱的意识，下注就会不由自主的越下越大，以至于最终输的是倾家荡产，一无所有。
这是一种极其微妙的心理暗示，也是第三方支付商和商家以及消费者之间的一场无形博弈。
快捷支付为消费者提供了便利；刺激消费的同时让商家获得了更多的交易机会；第三方支付方式则在潜移默化中悄然融入每个人的日常生活。
看起来是皆大欢喜的局面，但实则不然。
第三支付让消费者花钱会越来越失去理性；而商家的每一笔交易都跟赌场抽水似的要上交给第三方，看似每笔交易只是缴纳微不足道的少量佣金，但聚沙成塔，聚少成多，最终最大的获利者永远是第三方。
第三方在不断垄断市场交易的同时也不耽误赚钱，特别是这呗那呗之类的业务推出后，完全就是在鼓励和刺激消费者提前消费，他们才好从中大发其财。
秦牧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一般很少用扫码方式支付，更习惯于用现金来消费。
即便偶尔扫码支付也从来不会提前进行消费，而是使用预存的钱款来支付。
毕竟他是穷人，精打细算过日子是必备技能，一旦图方便而养成不把钱当钱花的坏习惯，那他和沐瞳、石头他们就只能去喝西北风了。
张扬从不缺钱花，根本看不透其中的猫腻，自然早就习惯了快捷支付方式。
以至于，他虽然从小到大花掉了不知道多少个十二万，但却是生平首次知道十二万的现金竟然能够堆满大半个茶几。
现金能够带给人的视觉冲击力绝不是虚的，让他这个富二代也为之震撼是很正常的事情。
“行了，这是我的钱，我问你，你怎么不回家住？”
秦牧很不客气的找了几个大号黑色垃圾袋套在一起，把十二万现金跟扫垃圾似的扫到垃圾袋里系好袋口，看着张扬询问道。
张扬脸上明显闪过一抹不自然之色，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道：“回家住多拘束啊，哪里有自己单住逍遥快活，想睡到几点睡到几点，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你是被家人赶出来的吧？”
秦牧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他的谎言。
“没有，怎么可能？我可是张家二少爷，谁能赶我出来？”
张扬面红耳赤，虚张声势的大声否认道。
秦牧见他情绪激动，也不想惹毛了他，神色认真看着他道：“我对你为什么会搬出来单住不感兴趣，但不管怎么说，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即便算不上是朋友，也能勉强算得上是熟人了吧？”
“嗯。”
张扬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平复心情后点了点头。
“哎！”
秦牧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道：“正所谓交浅言深，其实我是懒得说的，但毕竟咱们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有些话我觉得还是有告诉你的必要。”
“什么？”
张扬立刻被勾起了好奇心。
秦牧没有立刻回答，眼睛直勾勾的看了他半天，直到看的他心里一个劲儿的发毛之际，才幽幽的道：“你被人下毒了，已经没几天好活了，还是赶紧准备后事吧。”
“什么？你……你才中毒了呢，你全家都中毒了，是，我是得罪过你，但我已经受到惩罚了，你专程跑到我家里来诅咒我，这样有意思吗？”
张扬气的脸色通红，还以为秦牧在诅咒他，也顾不得畏惧了，气冲冲的破口大骂道。
秦牧也不恼，一声不吭的静静的看着他，直到他声音越来越小，心里越来越虚之际才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道：“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信不信随你。”
说完，掏出一张写着自己电话号码的纸条放在茶几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拎起装满钱的垃圾袋向外走去：“这是我的电话，等你弄清除自己是不是真的中毒了以后，再考虑是不是给我打电话，或许，我能救你一命。”
“你……等等，你说的是真的？”
张扬脸色阴晴不定，冲着秦牧的背影喊道。
只可惜秦牧却根本不搭理他，直接关门离去。
不是他高冷，也不是他耍酷，而是他很清楚，在张扬没有确定他中毒以前，他说任何话都是在浪费口水。
唯有等他确认自己中毒这个事实后，他才会对他言听计从，把他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
到那时，才是他正式展开计划，把张胖子拉下马的时候。
当然，其中可能也会有变数，比如说医院查不出他的中毒症状，亦或者是查出来后有办法解毒。
但他觉得这两种可能性都很小，毕竟张扬的生命值已经跌落到临界点了，下的毒再隐秘也总会有点症状，查出来应该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