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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开荤的勃朗宁手枪

    第二天一大早,申蟠龙摸到莫正西的办公室,跟他说:“怎么样,莫正西,我现在带你去见一个熟人吧。”

    莫正西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与申蟠龙共同的朋友,甚至共同结识过的某一个人。

    莫正西说:“申队长,今天怎么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了?”

    申蟠龙说:“早些时日,就应该带你去的,只是手头要紧事儿太多,走不开。今天,李队长出去开会,两个特派员也跟着去了。看来,今天才是个难得的会会老友的好日子啊。”

    申蟠龙说着,竟过来拉扯莫正西。

    申蟠龙说:“我这就去开车,你最好不要告诉其他人。”

    莫正西知道,申蟠龙说的这个“其他人”,而且,还是这样一个上班时间的“其他人”,多数应该指的就是益阳立春了。

    莫正西下楼时,看见了匆匆忙忙走过去的文诛仙,他觉得今天的文诛仙很飘逸,她的一头秀发,遮住了她半张白皙的脸,这个季节的风,已经带着很深的寒意了,没有穿军装的文诛仙,这个时间点,她一个人跑到这里来,难道她没有上班。

    申蟠龙把车开过来,也看了一眼文诛仙单薄的背影,他说:“文秘书,这段时间,好像把这里当成了她的办公场地了。”

    上了申蟠龙的车,莫正西一时也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只是在脑海里,翻找申蟠龙这几天,对于他来说,有没有反常的事情,比如,过于的关注他的一些行为,或对他的行为,有没有产生质疑。

    他甚至担心自己与老练的联系,会不会被他派人跟踪了。

    就在莫正西心里直打鼓的时候,申蟠龙竟毫无征兆地吹起了口哨,他吹着口哨,还时不时地侧过脸来看看莫正西。

    现在,申蟠龙的车,开的跟他此刻的神情一样,很油滑地在街上转来绕去,他们绕道霞飞路时,莫正西这才意识到,他们这是走在了去往仁和医院的路上。

    那一刻,他真的以为申蟠龙发现了他昨晚的行踪。他心里一阵慌乱,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他在心里一遍遍跟自己说,先别妄下结论,一切静观其变。

    申蟠龙很得意地把他直接带到了仁和医院的二楼拐角,这个被他们为云稚黎安置的临时重症监护室门口,申蟠龙扬了扬手,让何阿炳他们让开。

    然后,他亲自给莫正西开门,皮笑肉不笑地跟莫正西说:“没错吧!你的老熟人。”

    接着,他对着还在深度昏迷当中的云稚枚说:“对不起,云小姐,让你苦等了这么久。现在,我把那个朝你开枪的人,给你带来了。请你处置。”

    莫正西像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云稚黎般,表情吃惊而又欣喜,但对申蟠龙说的这句话,表示十分不解。

    申蟠龙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很痛心地接着说:“莫正西,说说看,对这样的一个女人,你怎么会舍得在她的背后,来这么一枪啊!”。

    然后,他突然转过脸来,用眼睛死死地盯着莫正西,咬着牙齿说:“等她醒来,你认为她会跟你怎么说。她会说,感谢你给她偏移了一十三毫米的那颗子弹。还是会埋怨你怎么没有及时的给她转移到你们认为的安全的地方。”

    莫正西说:“申队长,我想,你肯定是弄错了。因为,是我把她请来的。她被人打了这一枪,我是有多么的自责和难过,我怎么还会对她开这一枪。我也没有任何的动机对她开这一枪啊。对不对。还有,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当时,她从阳台上中弹掉下楼去时,我就在阳台上。这么近的距离,她中弹的枪口,你们完全可以查验出来的呀。”

    申蟠龙若有所思,他把一双白手套,在手里攥着,来回地甩动着,又很无奈地说:“哦?!那就怪了,这个小口径子弹,是谁在云稚黎这个女人背后,开的一枪。而她的背后,只有你和云稚黎。你说不是你开的这一枪,那么说,就应该是那个鬼灵精怪的益阳云舒了。按你的话说,她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其实,莫正西事后,曾经多次问过益阳云舒,为什么要朝着云稚黎开了那一枪。

    但每次问起这事儿的时候,云稚黎就急眼。

    她说:“我没有打出那一枪。你若总是这种怀疑,为何当时,不去查验我的枪,而要这样三番五次地质疑我。”

    莫正西每次都被她这样呛怼回去,也后悔当时,没有去查看一下她的那把勃朗宁手枪。

    不过,他确实也亲眼看见益阳云舒,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她只是慌忙的抱住孩子,她手里的那把勃朗宁手枪,确实被她丢在了床上。

    若真是如此,自己岂不是一直冤枉了益阳云舒。那么,打向云稚黎的这一枪,会是谁呢。

    被申蟠龙这么一折腾,莫正西心里乱糟糟的,晚上回家,却没有看见益阳云舒,她这几天好像格外的忙。

    益阳云舒确实忙的孩子也顾不得回家去看上一眼,就直接去了十六铺码头,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瑞典女式金表,在过半个小时,这趟从香港到上海十六铺码头的那条船上,就要走下来一个人。

    她要跟这个人说:“乡下姑妈从苍梧来了,有空回家看看吧”。

    这句话,是她在今天上班前,在一家礼帽店里,有人告诉她的,今天下午19:20左右,在十六铺码头要见一个人的接头暗号。

    在说出这个接头暗号之前,她要寻找这个将一支派克钢笔和一支迎春花插在上衣口袋里的接头人。

    益阳云舒离开了那家礼帽店,她不知道,有一双眼睛,已经盯上了她。

    这个身穿风衣,头戴礼帽,身材高大,走路如风的男人,跟着益阳云舒走了很久,他发现益阳云舒确实没有人跟踪后,他紧走几步,很绅士地取下头上的礼帽,用拿着礼帽的那只手,拦在了益阳云舒的面前。

    他说:“看来,你还是这样喜欢擅自行动。这是你们在军统里养成的坏习惯,应该改掉!”

    益阳云舒吃了一惊,但很快冷静下来,她说:“李为涯,怎么还是这么喜欢管闲事。这好像也是你们中统,养成多疑的习惯吧!你们是根本改不掉的,所以,没人会像你这样,去自讨没趣。”

    李为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益阳云舒说:“这种情况下,你有这样的行动,会影响我们的协作,更会影响到上峰之间的误会。会造成你的老板不高兴,我的老板同样也会不高兴。”

    云稚黎说:“我早就知道,你们在上海管制的手段。很多。很毒辣。但这些并不代表你们,在这里的作为。所以,请不要干涉我们。”

    益阳云舒说着话,想绕过李为涯伸出来的那只拿着礼帽的手。

    但她没有想到李为涯会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把她顺势就拥在了怀里。

    看着路上行人,投来这两个“相当般配”的一对男女的目光里,像在大街上看到一对拉扯不清的小两口子般,司空见惯。

    李为涯更加大胆了。

    他说:“我从来都不喜欢用党性来衡量一个人的忠诚,何况,是这样一个被他们视为‘违规’的女人,还是我爱慕已久的这个女人。”

    益阳云舒说:“请收起你这么多年无耻的想法吧。我已经有了丈夫,我有了孩子。”

    李为涯的手,并没有松开:“哦?还是那个人吗?那个令尊反对,用枪对着你们俩的那个人吗?你不会就这么以身相许了,你们母女俩的目光,这也太寡味了吧。我可是令尊钦点的青梅竹马……”

    益阳云舒厌恶地在他的手臂里挣扎出来,她快步向前走,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她突然掏出了益阳立春给她的那把崭新的勃朗宁手枪,她说:“你再这样跟着我,我就让这把崭新的枪,开个荤。”

    李为涯冷笑着说:“不错。会开荤的枪。可我知道,你的枪法,是你在‘临训班’好不容易考过的唯一科目。不知现在,长进如何。要不,就试一试吧。”

    李为涯指了指自己穿着浅灰色风衣的胸口。

    益阳云舒举起的枪,慢慢下移,然后,塞进了口袋。她看也没看李为涯一眼,转身就走。

    李为涯在她的身后,大声地,毫无顾忌地说:“我只想跟你说,令尊是国民党优秀的党员,也是我们新生代的先锋榜样,但你要记住,他可是你现在的上峰的死对头。”

    见益阳云舒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李为涯有些不服气地追上来,拉着益阳云舒,就推搡了她一下,又把她按在了身边的一面墙上,他一字一句,很认真地说:“我见到你,就忘乎所以了,这是我的错。”

    益阳云舒把头崴向了一边。

    李为涯抿了一下嘴唇,用另一只手,把益阳云舒的头摆正,面朝着他:“丫头,看看你能把我心乱如麻的都差点儿忘了正事儿了。上峰让我转告你,希望你能看在你双目失明的,坚强的令尊分上,站在我们的队伍里来,因为,令尊跟我们一样,肯定不愿意看到我们被别人替代,甚至吃掉。”

    没等益阳云舒说话,李为涯又说:“剩下的这句话,是我本人要跟你说的,我要跟你说,长辈们的恩怨,是他们各自的立场所决定的。你还是应该看在令尊现在双目失明,身体残疾的份上,忘掉那些内心的愤懑,回去看看他吧。这一晃都有十几年了。令尊对你的思念,我们看在眼里,都于心不忍。你这样一个被他宠上了天的女儿,怎么可以这样心硬。”

    益阳云舒说:“十几年?你知不知道,他十几年前,就把妈妈和我赶出了门。”

    李为涯说:“但据我所知,他们那时是战友,可后来,他们成了敌人。而你却没有站稳你的立场。居然还跟他的儿子站在了一起,被他们刺伤一双眼睛的令尊,怎能接受的了这些。是谁,谁也接受不了。何况,现在越来越剑拔弩张的状况,越来越明显了。”

    益阳云舒把被李为涯按住的肩头,用力甩开,说:“你们与军统之间的明争暗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们对军统现在的表现和战绩,没有想着去赶超,而是心怀妒忌和不满,处处使绊。我就奇怪,你们这样不满的情绪,完全可以拿到蒋总裁那里去倾诉或发泄呀,我区区一个只有受命的小下属,没必要成为你们之间的牺牲品吧!请让开。”

    李为涯看着益阳云舒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倔强的小母羊。你不是已经走在这条路上了吗。”

    这句话,益阳云舒听的真切,她不以为然。李为涯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法,她早就领教多次了。但她摸着口袋里的那把勃朗宁手枪,目不斜视往前走时,李为涯说的那句“看在令尊现在双目失明,身体残疾的份上,忘掉那些内心的愤懑,去看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