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暗室外满是哭喊求饶声,付来捂住小姐的嘴,不让她挣脱束缚跑出去。
两个小小孩儿就这样相拥而泣,直至书房外再无声音传来。
良久,暗室门被付来打开了,他牵着玉颜的手,眸色逐渐冰冷。
书房外,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密密麻麻堆着尸体,园丁、丫鬟、婆子无一幸免。
安家上下一百多口人,一天之内,全部都死了,只剩下两个孩童。
众多尸体中,玉颜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阿娘阿爹!”她哭喊出声,跌跌撞撞跑向安少夫人,奈何无论怎么呼唤,母亲的眼睛紧紧闭着。
她的手还紧紧握着父亲的,父亲跟爷爷是最先遇难的,母亲定然不会独活。
爷爷安向禹也躺在了不远处,眼睛睁大着,至死不瞑目。
付来瞥见父亲付管家也未能幸免于难,牙齿咬在下唇,怒目看着,直到嘴唇渗出血都没有察觉。
“小姐,快走吧!我们一定要好好活着,才能给老爷夫人报仇。”
生怕那些人杀个回马枪,他拉着玉颜,按照安少夫人的指示,到夜市找到了暗影阁阁主。
暗影阁阁主曾经受过安向禹的恩惠,看着那枚熟悉的玉佩,眸色渐冷。
“你们想报仇吗?”
两个孩子点头,异口同声:“想!”
“那便留下,我会教你们武艺,让你们以后有能力自己去复仇。”
就这样,玉颜成为了暗影阁新阁主,长大后,经过调查,安家灭门,其中必有谭应羽的手笔……
思绪收回,玉颜满不在乎丢掉手中的金子,瞥向还在担忧的付来。
“你留在阁内,那些老家伙虎视眈眈,我们俩必须有一个留下。”
实际上,世人口中不知男女的暗影阁阁主实际上是两个人,就是为了混人视听。
付来摇头,语气带着恳求:“阁主,让我去吧!”
这些年,关于谭应羽的事,她必亲力亲为,有几次险些遇险。
而李刺史,在朝中得罪了那么多官员,还能安生那么久,想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要是能这么容易被刺杀,谭应羽也不至于花重金请暗影阁阁主去刺杀。
玉颜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刺史府就算是龙潭虎穴,也是要去的。
很快到了刺杀的日子,玉颜带上装备,从暗道出去,骑着付来准备的白马,一路往刺史府去。
到了刺史府外,她将面罩戴上,轻而易举放过墙,按照手下递来的地图,往书房而去。
今夜静得可怕,耳边时不时蛤蟆咕咕的喊声,不知道是热的,她的额头沁出汗来。
怎么回事?偌大的一个刺史府,竟然没有一个伺候的。
太不对劲了,硬着头皮,她借夜色隐住身影,逐渐靠近书房。
书房内,李刺史惨白着一张脸,无数黑衣人站在他身侧,刀子抵在脖子上。
玉颜轻手轻脚匍匐在屋顶,看着房内的情景,不由眉头紧皱。
怎么回事?难道谭应羽又派了其它人马刺杀李刺史?
眼角余光一瞥,那些黑衣人所用的剑,是玄铁制造,而能用上这种武器的人,只有王室训练的死侍。
不是谭应羽做的,是王上要杀了他?
不可能吧,据她的线报,李刺史肃清朝中贪官污吏多年,还能活泼乱跳活着,背后有王上的庇护。
正分析着,屋内传来浑厚的男声。
“刺史还请识相些,把账本交出来。”
李刺史脸上毫无波澜,讪笑一声:“我这小小的刺史府,竟引来了这么多大人物。”
见他这副模样,黑衣人的头领心头不爽,手中的剑也用上了几分力道,直接把李刺史脖颈处留下血口子。
“少废话,交出来,饶你一命。”
“你们要是能找得到,那就找吧,我是不会说的。”
他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黑衣人动了怒。
“你可以不要命,但莫要忘了,你还有一家子。”
李刺史冷峻的眼睛终于有些闪动,很明显这句话让他动容了。
见有效果,黑衣人接着道:“听闻你那儿子最近当上了龙武军将军,可惜了,年纪轻轻的,万一有什么意外暴毙,岂不可惜了这上好的前程。”
“你莫要动他!”李刺史声调大了些,须臾又像泄气了一样瘫软在椅子上:“我的事,家人并不知道,不要连累他们。”
自打决定肃清贪官污吏,他就从家中搬了出来,自请从族谱中除名,对家人言语冷漠,实际上就是在跟外人说,自己跟李家已无瓜葛,日后出事也不至于连累他们。
“东西在柜子上三层左边暗格内。”
黑衣人面具下的脸得意一笑,示意身旁的手下去拿。
手下果然在指定位置找到了一本账本,递给了他。
简单检查一下, 他勾唇,眼中闪过阴鸷。
“李刺史,你知道得太多了,我也只能送你上路了。”
“你……”李刺史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利剑刺入了心口。
所有黑衣人见他咽气,迅速退出了房间。
他们都没有看到,李刺史的手指动了动,被玉颜轻易捕捉到了。
玉颜从敞开的大门而入,取下面罩,径直站在他的面前。
“李刺史还在等谁?”
听到自己被拆穿了,他再次抬头,如同老鹰般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你又是谁派来的?”
没有隐瞒,她直接说出答案:“谭应羽谭丞相派我来的。”
倒不是不怕报复,而是李刺史已经伤及心脉,现在不死也离死不远了,对自己构不成威胁。
“恭喜你。”他的声音虚弱至极,悠悠在空中飘着:“不用动手就可以拿到赏金。”
没有回话,玉颜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放在了桌面上。
玉佩光润透亮,雕着几棵竹子,最重要的是,上面有一个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