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五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他是一个从和平世界来的城市青年,从没有见过这么吓人的情景。
电影电视上倒是经常看见杀人,但那毕竟不是真实的。这回他可是近距离活生生地身在现场。
尤其是喷了他一脸的鲜血,令他仿佛整晚都能闻到那股腥甜的气味。
这一晚上他做了好几个噩梦。武松杀人的情景反复在梦中出现了好几次。
第二天,赵五有点疲惫地去药铺上班。尽管头昏昏沉沉,但心中却有一丝期待。
今天是他和晴雨约好一周一次午后在后花园假山后面见面的日子。
想想马上就要见到晴雨了,他既高兴又担心。他在想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提醒她不断靠近的危险,和怎样开口打听她的身世。
来福也在药店里上班,他对赵五的态度越来越好。有事儿没事儿,总是主动找赵五搭话,有什么活儿也总是抢着干。
赵五心想,也不知道他是真正的改过自新了,还是在这儿韬光养晦找机会报复。
总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赵五告诉自己,对来福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不要被他的表面所迷惑。
这时候只见一个穿着精致的年轻人从药店门前经过。赵五一看,这个人认识,他是西门庆的随从玳安。
来福一看,马上笑嘻嘻的凑过来,讨好地说:“赵兄,你差点没认出来这是玳安吧?”
“玳安不是西门大官人的随从吗?今天怎么穿的这么阔气?”
“看来你不知道。平常玳安很忙,成天跟着西门大官人到处跑。
他可是个大红人,无论官场、商场、情场,西门大官人走到哪儿都把他带上。
西门大官人不忙的时候就给玳安放假。他就打扮的人模狗样地去到冯家妓院找他的相好冯姐儿。
冯姐儿是冯家妓院的头牌,跟玳安相好很多年了。”
赵五心里知道玳安是个厉害角色。
玳安年轻,长相英俊。而且也很有眼色,智商、情商都在线。玳安就是个小西门庆。他虽然是西门庆府中的一个下人,但是他混的风生水起,几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西门庆死了之后,西门府中没有男丁可以继承家业。吴月娘就把玳安收为义子,并改名西门安,继承了西门庆的家产。
在《金瓶梅》里,玳安其实是最后的赢家,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转眼中午到了,赵五就急忙来到了后花园的假山后去见晴雨。
赵五到达时,晴雨已经在那里等他了。尽管她穿着丫鬟的衣服,依然显得气质优雅,高贵脱俗。
经过昨晚的变故之后,晴雨在赵五眼中又平添了几分神秘。
赵五又想起了画上的女子,他盯着晴雨仔细地看了看,进一步的确认了画像的人确实就是晴雨。
“为什么盯着人家看,你不认识我了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看。”
“到底是西门府的,你已经开始学坏了。几天不见,你今天看着好像有什么心事啊?”
“没……没有,你还好吗?”
“挺好的。日子像往常一样不断地重复。对了,刚才玉箫上街给大太太买东西,听街上的人说,县城东北角的城隍庙昨晚出了人命案。
一共死了三个身份神秘的外地人,墙上还有血书,‘杀人者打虎武松也。’
这武松就是前一阵在景阳冈上双拳打死老虎的那个人。他还是我们新来的四太太潘金莲的小舅子呢。听说他是一个盖世的英雄。”
“是啊,他就是著名的打虎英雄武松,这个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说出来你可能都不相信。昨天我还跟他在悦来酒楼喝酒呢。”
“真的吗?他长得什么样?帅不帅?”
“长得挺帅的,都快赶上我的帅了。”
“别的不知道,油嘴滑舌他肯定没有你厉害,一定是个大帅哥。孔武有力,顶天立地,满身肌肉,让女人特别有安全感的那种男人。”
情雨说完,抬起头,望向远方,嘴角微微泛起笑意,满脸憧憬的样子。
晴雨这一句戳中了赵五心里的那个痛处:唉,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武力值,真的是寸步难行。
“别胡思乱想了,你是不是想着他会驾着五彩祥云来接你呀?”
“既然你跟他喝酒了,你肯定知道他为什么杀那三个人吧?你在场吗?”
“何止知道,我就在现场。当时可把我吓死了。”
于是赵五就一五一十地把当晚的经过给晴雨讲了一遍。他和夏仁在悦来酒楼喝酒,碰到了武松。
武松给了他二百两银子,然后碰见了三个外地人在找一个人。他们跟踪那三个人到城隍庙,武松突然冲进去把他们杀了。
晴雨听完,尽管显得很惊奇,但她还是比较镇静,“这么恐怖啊,你竟然在现场。还好你安全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儿,也没受什么伤吧?”
“没有没有,这武松真的是厉害。转眼之间就要了三个人的命。
这件事,你不要跟西门府的任何人说。现在大家都知道武松是杀人犯,但是还没有人知道武松跟我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你放心吧,我会守口如瓶的。不对呀,你这个故事缺少了一个重要情节,那就是武松为什么要杀他们三个?他们要找的那个人和武松有什么关系?”
赵五想了想,决定不再拐弯抹角,他想当着晴雨的面问个清楚。
“你知道这三个人是什么来路吗?他们是江湖上的一个大门派叫狐旋门。他们专门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相当于赏金杀手。
他们到清河县是找一个人。”
“什么人?仇家?”
“这个我倒不太清楚,他们拿着一个非常精致的丝绸画像。画像上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他们逢人便问这个女子的下落。”
“他们一群大男人找一个小女子干什么?”尽管晴雨的语气故作轻松,但是赵五还是听出了一些异样的感觉。
“晴雨,我仔细看了这个画像。这个画像上的人和你长得非常像。事实上我认为你就是画像上的那个人。”
赵五说完,表情严肃地注视着晴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