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都是谁？为什么会打起来？为什么两拨人同时出现在自己这里？
李正脑子里刹那间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或许，自己真的被人盯上了。
月色缓缓钻出云层，大雨也渐渐消失，地面上依稀可以看到树木的倒影，房屋的倒影，小桥的倒影，月色的倒影，还有人的倒影。
此时，窜动着的人的倒影似乎不再静止，而是动了起来，他们的影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长，方向正是李正家里的方向。
门外，寒光闪烁，虎视眈眈。
门内，一片沉寂，如同李正的心。
“表哥，做好准备，有人来了。”
王山和王海瞬间打起精神，脸上的肌肉也变得跳动起来，身体不自觉就开始微微颤动，这不是害怕，竟然只是激动。
因为太过激动，所以两人着急朝着门口来的时候，险些一个趔趄。
他们一人手里拎着一个大号的“竹篮子”，这看似是竹篮子，其实是一种极为歹毒的陷阱，寻常时候，是山中的穷苦的猎户用竹子做的捕杀野猪的东西。
野猪皮糙肉厚，虽然是木质的夹子，却依旧可以轻松洞穿野猪的身体。
能洞穿野猪身体的夹子，足足有五六个，放在门口，任何人想要进门，就要经历一番苦痛，头顶上一个，两边各一个，脚下两个。
李正透过门缝看人的时候，门外的人也在透过门缝看里面的人。
一扇门隔绝了两个人的视线，也隔绝了两个世界。
外面血腥浓厚，水流之中混合着血迹，闪耀着不可捉摸的诡异。
两双眼睛对视的时候，李正看到了那一双眸子里的深沉，暴虐，毫无人性的底色，杀人如麻之后对于生命的淡漠。
刹那间，李正蹬蹬蹬连退三步，李正刚刚后退，王山王海就放好了陷阱。
门外，虬髯客看着宋力，轻蔑说道：“你这小子，我还以为是这家人请来的高手呢，呵呵，你带路。”
“去开门！”
宋力腿都是软的，他是都头不假，他有武力也不假，可他之所以曾经当过都头，靠的可不是武力，而是宋家宗族的影响力。
真到了生命攸关的时候，他一定是第一个缩着头往后退的。
虬髯客一声吼，宋力险些直接跪在了地上。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你非要用喊吗？”
宋力有些歇斯底里，声音大到不行，刹那间，虬髯客粗大的眉毛就挑了起来。
“你这个小子，找死啊！”
“你这么大的声音，打草惊蛇！”
虬髯客一旁的海盗丝毫不给宋力说话的机会，一脚就踹在了他的脸上，随后冷冷一笑，“你他么不听话？”
“你给钱给粮食也保不住你！”
“老子最看不惯你这种软弱之辈！”
说话的人凶神恶煞，鼻孔上有一道刀痕，巨大的痕迹让他的鼻孔凭空裸露一片在外面，看起来甚是恐怖吓人。
宋力被这一脚踹的昏天暗地，脸上顿时就肿了起来。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我都投降了！”
“谁说我们就必须接受你的投降？哼，你方才声音若是惊到里面的人，你他么就给老子死！玉皇大帝也保不住你！”
那人咧开嘴的时候，虬髯客摆摆手，“嘘，里面好像有人。”
“大哥，里面当然有人，不然咱们抢谁啊。”
“不，我是说门跟前有人！”
虬髯客不是傻子，他看到了那个奇奇怪怪的影子，透过门缝，他看到了一个少年，那少年的脸在月光下极为青涩，却透露着诡异的笑容。
经历过大风大浪，杀人无数的虬髯客，在这一刻嗅到了危机。
这个少年的笑容，就像是陷阱一般。
“你，去开门！”
虬髯客一脚踹在了宋力的屁股上，刹那间，宋力就像是一个皮球一般，朝着李正家的大门滚了过去。
宋力现在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了，这群海盗不讲武德，一个个根本不跟他好好说，二话不说就是打人，怎么就是这么喜欢打人呢。
宋力从地上爬起来，胳膊已经磕破了，头上也有了血迹，委屈的脸肿胀着。
开门就开门！我就不信了，一个破大门能把你们吓成这样！
老子今天只让李正死，只要李正死了，老子就算是受委屈那又如何！
思索之间，宋力就要推门。
李正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这些陷阱虽然看似简单，但至少也是城防那些工匠做出来的，威力不容小觑。
更何况，你人也不多，二十多个，自己背后呢，还有数不清的陷阱放着的，就算是丢过去夹子，那些人敢硬接，或者用刀劈砍，也会付出代价。
李正感觉自己心跳在加快，王山和王海这一刻终于听到了外面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表弟，真的有人啊。”
“妈蛋，敢招惹我表弟，我去干他们！”
李正死死拉住他们二人，“别冲动，外面的人不是你们能搞定的。”
废话，那个满脸胡子的人，不是李蛋和李清口中的虬髯客是谁？
这个虬髯客，简直就是一个bug级别的存在，李唐历史上，能在武力上干翻他的人屈指可数。
李正心里面迅速闪过许多念头，顿时明白了方才发生了什么。
自己不光被宋力盯上了，还被虬髯客盯上了。
那虬髯客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宋力带来的人，此时一群人虎视眈眈就在外面。
那可是真正的海盗啊！
“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啊！”王山还特别不愿意。
李正叹息一声：“外面的人，是海盗！”
嘎吱……
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那个人，李正见过，正是那一日在大牢之中对峙的宋力。
宋力推门之后，脸上带着一股子残忍的笑容。
“李正，你给老子出来！”
“敢招惹老子，老子跟你没完！”
可宋力的笑连一秒钟都没有持续下去，他的脸迅速开始扭曲起来。
李正的笑容一直都在，云淡风轻的笑意就像是打开大门欢迎四方来客一般。
宋力呢，只听到一声奇怪的响动，随后，一阵剧痛从身下传来。
那是一种蛋蛋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