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觉得朔方的事情始终不妥,诸位再想想,明日上朝再说。”
朝臣之中,没有人走出来说话。
李二看着魏征。
“魏征?”
“嗯?陛下。”魏征有气无力。
“朕这几日无心政事。”
“嗯,无妨,陛下辛苦劳累,需要适当休息。”
李二眉毛挑起,不对啊,今日魏征怎么不杠了?
这家伙怎么了?
难道太阳从西方出来了?
“魏征?”
魏征神色淡定,极为淡然,看着李二只有丝丝疑惑。
“陛下?您有什么吩咐吗?”
“魏征,朕这几日异常懈怠,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陛下,您日理万机,难得休息几天也是可以的,臣虽然希望陛下兢兢业业,但总不能天天催吧?”
李二皱眉,不对劲儿,这不对劲儿。
“魏征,朕昨日白日宣淫……”
“陛下注意身体就行了,打了那么久的仗,自然放松放松没毛病啊。”
李二感觉魏征这个样子,跟之前完全不一样啊。
先前自己但凡敢懈怠一下,魏征立马就会跳出来,就差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了。
可今日,魏征这状态,这佛系的样子,总是让李二惴惴不安。
“魏征,你今日不对啊?”
“陛下,臣一直以来都心忧陛下,先前臣多有冒犯,陛下不计前嫌,臣感激涕零啊!”
李二错愕了。
这世界怎么了?
怎么魏征也不杠了?
没有魏征当杠精的日子,这还有什么意思呢?
魏征不是不杠了,而是猜测那来自玉山上的人身份特殊,怕是陛下也要奉为座上宾。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现在很是虚弱,虚弱到几乎站不起来了。
房玄龄和杜如晦只是天,他不一样,他已经连续六天了,一点好转也没有。
上吐下泻,简直就是要了老命。
朝堂上,房谋杜断有气无力,刚直之臣魏征鸦雀无声。
其他朝臣怎么敢说话?
程咬金,牛进达,尉迟恭,三人胸无点墨,怎么可能开口说话?
那个新晋的黄门侍郎马周,只是简单陈述了一下他对科举的安排之后,就悄无声息退到了一旁,看到如此朝堂,也是惊诧不已。
难道,大唐朝堂失去了活力了?
李二今日退朝之后,在御书房里和马周谈论科举之事。
马周抒发胸臆,事无巨细,计划得当,让李二颇为惊叹。
“马周,朕没想到,你竟然对科举有如此见地。”
马周年纪和李二相仿,都是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年轻人自然心里面有热血。
从小经历各种各样的磨难,让马周明白,这人世间的一切都来之不易。
他是个孤儿,被人嫌弃,在博州做官的时候更是为人不喜,但他不认命。
他喜欢读书,喜欢走走停停,于是乎,他如同乞丐一般,从博州开始出发,走一路看一路,读一路书。
长安居不易,为了能寻找机会施展才华,他在一个将军那里当了门客。
说是将军,其实就是一个城门将领。
那将领虽然对他极好,可他也知道,常何将军怕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在朝堂之中提起自己了。
那时候的马周很绝望,也很沮丧。
他知道,上天在给你一样东西之前一定会收走你所有的东西,包括你的尊严,你的信念,你的希望,直到你退无可退之时,才打开一扇窗,让阳光照耀着你。
那一日,他去见常何将军,打算表达自己辞别之意,可常何将军不由分说,直接让他动笔写什么朝政之类的东西。
马周心里落寞,自然笔下苍凉,胸中的愤慨和怀才不遇的憋屈那一刻化为滔滔不绝的文字。
直到现在,马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在那一次之后,大唐陛下找到了马周,要让他主持科考大事。
今日马周心里的疑问有些憋不住了。
“陛下,臣本布衣,陛下给了臣一个为大唐效力的机会,臣不胜感激,愿洒下热血,为大唐付出一切。”
“可臣现在有一个疑问,陛下当日那一番议论朝政得失的题目,似乎是有意为之啊。”
马周不傻,他的聪明,不亚于朝堂之中那些真正的大佬。
只是年龄和出身限制了他的发挥而已。
李二一听这个问题,顿时摸着胡子就笑了:“呵呵,这件事啊,马周,你要感谢朕,也没有错。”
“但你最该感谢的人,不在这里。”
马周目光中露出疑惑,嗯?难道发现自己才华的另有其人?
“陛下,那人臣可认识?”
“ 你当然不认识。”
“他可曾听说过臣的名声?”
“呵呵,马周,你一个穷苦的门客,能有什么名声?”李二摸着下巴开玩笑道:“那人并非凡人,千里之外,他就知道了长安之中有朕需要的人。”
马周跪在地上,“陛下对臣有知遇之恩,那人对臣,也极为重要,马周能在大唐施展胸中抱负,那人极为关键,臣想要当面感谢他。”
李二笑了笑:“可以啊,不过呢,科考之事,关系重大,马周你要先做完才行。”
“陛下,臣研究历朝历代所有读书人的出身以及身世,发现了一个规律。”
马周此时拱手将一本小册子呈上,李二缓缓打开那小册子的时候,眼神越来越凝重。
都说穷文富武,但真正那些状元郎们,大都是出身显贵,家底殷实,能读得起书的人。
“行了,朕知道了。”
李二本以为科举可以彻底改变豪门氏族的垄断地位,但他发现,李正说的是对的,科举只能当做一个诱因,这个充满诱惑的果子,给了普通人一个机会。
只要任何人都有机会吃到这果子,证明这人世间的公平是存在的。
大唐的士子,定然会努力上进,不会轻言放弃。
心里烦闷的李二出门想要逛逛,就听到了太监急匆匆的声音。
“陛下,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慌里慌张的,王公公,你跟着朕那么多年了,这急性子一直就没改过。”
王公公此时跪在地上,“宏义宫,有巨响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