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是仙人惊觉不知道，但惊觉这一刻嘴里的酒还没有咽下去，直接就顺着他惊恐的嘴巴流了出来。
“这……哈……他……师父……他……”
惊觉的脸委屈而又激动，扭曲之中带着点惊悚，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玄奘叹息一声，强行压制着自己的心头惊骇，缓缓起身。
他目光看着那人在山崖上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蜻蜓点水一般踏空而行，宛如一幅优美的画卷。
他也想开口，但他忍住了，这一刻，他不忍心打扰这和谐美妙的一幕。
李正也看到了玄奘，起初并不知道是谁，可看到那惊觉和尚的时候，李正就知道了。
落地之后，李正弹弹身上的尘土，缓缓走了过去。
袁天罡刚到山谷之中，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他想看看，到底是哪里的和尚竟然敢在山中撒野？
“嗯？惊觉？”
“嗯？玄奘法师？”
玄奘和袁天罡年龄相仿，袁天罡和惊觉又是极为要好的朋友，袁天罡和玄奘也是神交已久。
“原来是玄奘大师啊，幸会幸会。”
“袁……国师，那人是谁啊？”惊觉和尚话都说不清楚了，本来就是大舌头，这一刻更加秃噜了。
“那是我的老师。”
玄奘口中轻喝：“阿弥陀佛。”
佛心在这一刻动摇了。
几个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山中的猴子们就送来了各种各样的野果。
李正笑呵呵说道：“玄奘大师在大唐的名气可是不小，今日来到玉山，招待不周啊。”
李正不开口，谁敢说话？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李正说完之后，还不忘夸了夸惊觉和尚。
“惊觉大师，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惊觉和尚连忙摆手，“不敢，不敢，您还是不要叫我大师了，叫我惊觉就行。”
他现在已经明白了，为什么强悍如斯，在大唐有着崇高地位的袁天罡，大唐国师，竟然会拜在一个年轻人手底下，心甘情愿当一个弟子。
“呵呵，无妨无妨，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无伤大雅，来，诸位，这是猴儿们酿造的山中果酒，尝尝。”
李正说完，愣了一下，“放心，出家人也能喝的酒，名为酒，其实乃是果汁。”
惊觉和尚有些讨好李正的意思：“先生说笑了，我跟师父没事就小酌……”
还没说完，他就看到了玄奘严厉的眼神。
玄奘深吸一口气，他不知道如何开口，若眼前这人就是仙人，为何他看似平平无奇，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而且模样还极为俊俏。
如果他不是仙人，那么为什么他方才从悬崖峭壁上落下之时，脚在虚空之中轻点，如同天外飞仙一般，潇洒如斯。
其实李正只是踩在了石头上，而那些石头隐藏在山间崖壁里，从远处看，就像是踩在了空气上，随后轻轻松松就到了地面上。
“先生，玄奘今日过来，有一事相求。”
“哦？玄奘大师乃是佛门大德，竟然也有烦心事？”
玄奘一听李正的话，顿时心里面更加确信了自己的肯定。
这人一定是仙人。
他若不是，我玄奘，陈祎，当场就把这待了十几年的佛珠吃掉！
“玄奘虽然是出家人，但出家只是一种修行，修行之中定然会遇到难题。”
玄奘本来只是想要看看此人如何，现在，他想明白了，这个机会很关键，人一生中怕是没有几个这种可以直接向仙人求教的机会了。
“玄奘在中土自觉难以寸进，想要询问先生，是否要改换门庭？是否要游历远方？”
李正看着玄奘，缓缓说道：“不愧是玄奘法师啊，果然严于律己，只是不知道玄奘法师如何去想，我也无能为力啊。”
“不过呢，法师若是想要去西方，倒是可以跟我说说计划，东方或许我不知道，也不甚了解，但西方，我还是了解的。”
玄奘胸口颤动，平静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恐之色。
这人，能看穿他的心思！
这是读心术吗？
自己想要去西行的念头他埋藏在肚子里，谁也不知道的，就算是自己的徒弟惊觉，也不曾知道。
朝夕相处的惊觉都不知道的事情，眼前这个人自己只是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能不惊恐吗？
任何人在这个少年面前，仿佛被扒光了衣服一般，透明，毫无秘密可言。
“先生，您怎么知道？”
“呵呵，秘密。”
“那先生如何想？”
李正淡淡一笑，“都说西方乃是佛国，真正的乐土，呵呵，其实不然。”
玄奘皱眉，他现在对李正充满了敬意，但这句话一出，玄奘依旧产生了怀疑。
李正淡淡一笑，“大师以为我在编排佛门？”
“你看看我跟国师的头发。”
此时袁天罡摘掉了假发，李正呢则是毫无动弹。
这时候，玄奘和惊觉和尚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李正似乎头发也不长，更像是庙里的穷和尚，头发长长了，却没有功夫和金钱去剃头的那种。
袁天罡？咦？他怎么也是光头？
袁天罡现在已经不是光头了，但这种效果胜似光头。
“佛道本来就没有太大的差异，只是修行的方式不同而已，当然，我的意思是，那西天佛国似乎并没有多好，他们若是好，为何要来大唐？”李正娓娓道来。
“先生高见，只是玄奘始终以为，那天竺乃是佛家发起之地，如来定然在天竺。”
李正也明白，现在的玄奘在大唐算是无敌的，但比起天竺那些和尚，还是不够格的，至少嘴皮子方面是打不过的。
历史上，玄奘一路向西，可不是为了体验灯红酒绿，他吃尽苦头，险象环生，到了天竺之后，依旧苦修十来年。
“如来在不在天竺我不知道，但玄奘大师若是想要在天竺找到灵丹妙药，怕是不行了。”
“我认为，玄奘大师去天竺，可能是想要让佛法在大唐得到弘扬吧？”
玄奘一怔，这些想法，他从未对人提起，眼前这个少年看似只有十几岁的样子，脸上还有一丝丝青涩，竟然全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