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有些委屈，“可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些突厥人闯入了我们的土地，伏顺殿下一点也不矫情，上去就开骂，就有了冲突。”
慕容勃冷冷一笑，“后来呢？那时候没有机会，可后来呢？”
“后来，就遇到了唐军。”
“一千人也敢叫唐军？你们这些废物，连个不会打仗的人都杀不死，以后怎么跟着我横扫天下？”
“殿下恕罪，不是我们无能啊，是那唐军太猛了！”
骑兵把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讲述了一遍，慕容勃的脸色一开始还比较不屑，后来就有些微微难看了。
“那个人，一个人？”
“一个人就把你们这群人吓成这样？”
“你们不是吐谷浑最勇猛的士兵吗？面对区区唐人，就如此害怕？”
慕容勃手里的鞭子现在不断的落下。
骑兵之中有人高呼：“殿下，那唐人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他骑马冲过来的时候，属下只觉得有一股风吹过，到处都是血腥气，就……”
后面的几个字自然是害怕了，以及害怕之后的一些行为。
但却被慕容勃生生打断：“聒噪，一个人，面对你们百人，就这么掳走了五个人？”
“你们竟然反抗一下也没有？”
骑兵很委屈，“殿下，那人浑身杀气，眼睛如同铜铃一般，太吓人了。”
“还有个年轻人，骑在老虎背上，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啊。”
“那一千个人虽然不多，可一个个跟不要命一样，看到我们的时候，眼睛里放精光……”
慕容勃冷笑着，身上的盔甲也在缓缓簌簌抖动，“区区一千人就把你们吓成这样！”
“他们敢过来，我就敢过去！”
“他们既然从唐国疆域来到我吐谷浑，我就纵马翻山，去唐国走上一遭！”
慕容勃豪情万丈，看着一旁的侍卫，“五千人，跟我走！”
“踏长山，抢人头！”
……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慕容勃动了，李正等人却在一处低洼之地扎营了。
伏顺是个自来熟的人，加上他一直对中原文化有特殊的情绪，自然很容易和唐军之中的人打成一片。
尤其是程处默。
程处默就想知道他大哥怎么就天下无敌了。
于是，两个人的对话就成了这样。
“你大哥怎么厉害了？”
“我大哥天下无敌！”
“他怎么就无敌了？”
“他一个人打败了突厥几十个人呢！”
“吹牛吧！突厥人要都这战斗力，不如撞南墙死了算了。”
“那不管，我大哥天下无敌！”
如此对话持续了很久，程处默都口干舌燥，终于，程处默看着伏顺，突然觉得这个人好可怜。
“你是不是在骗自己。”
程处默从袁天罡那里知道了这些外族人对于继位事情的看法，也从袁天罡审讯的那几个骑兵口中得知了一些辛密。
这些骑兵之所以带着这个二王子出来，可不是为了陪他散散心，就算是要散心，偌大的吐谷浑难道就没有一个好地方吗？
天山不好吗？巴颜喀拉山不好吗？当然这时候还不叫这个名字，皑皑雪山难道不能洗涤心灵？后世的男男女女那么多，一个个朝着雪域高原前行，不就是为了净化心灵吗？
为什么偏偏要到草原和高原交接的地方，明知道这里乱石嶙峋，并不是一个好风景。
为什么偏要让他到这里来？
大王子有想法，感觉自己受到了威胁，自然要想办法除掉这个威胁。
在突厥边境做事，还可以嫁祸给突厥人，何乐而不为？
最不济，嫁祸给唐人也行，反正吐谷浑感觉自己强大无比，可以跟中原一战。
伏顺一听这句话，顿时眉毛一挑，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这事情你应该知道，你大哥之所以在你看来天下无敌，是你自己心里这么认为罢了。”
程处默只是把袁天罡的原话说了出来。
很明显，伏顺的眼角抽动了两下。
“他很想杀你，把你带到这和突厥接壤的地方，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对不对？”
“你是知道这一点的，对吧？”
连续的发问，让伏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僵硬。
“可是，我大哥，那么厉害，我也想让他当可汗……”
“你这么想，你大哥知道吗？”程处默第一次收起了瞪大眼睛的神情，原因并不是因为他严肃了起来，而是因为袁天罡说过的话有些多，他在努力皱眉，回想袁天罡嘴里的字句。
可这在伏顺看来，简直就是一针见血。
“你家人不知道吗？你的父亲不知道吗？他为什么没有阻止？”
“你觉得你在他心里重要吗？”
伏顺怒目看着程处默，“别说了！”
“我不听！”
他破防了！
程处默还没有说完呢，一个劲儿在一旁嘀咕：“你真的认为你大哥对你好是为了兄弟之情吗？”
“你有没有想过，他如果真的为你好，为什么不让你去当可汗呢？”
程处默这会儿耳朵里哪有这伏顺的声音，他正在努力回想袁天罡的话，以此证明自己不笨。
伏顺已经崩了。
不远处，玄奘正在烧柴，看到这一幕，不由皱眉，“厉害，三师兄也能让人破防了。”
袁天罡坐在远处的土堆上，仙风道骨看着远方，自从有了突厥人防止脸上干裂的东西，他就恢复了神采，虽然这种东西味道有些奇怪。
此时看到程处默面前的伏顺突然就暴躁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时不时还夹杂着愤怒的吼声。
他欣慰地笑了，“对了嘛，这就对了嘛！”
“师弟啊，以后还得继续加油啊。人世间的事情哪有那么难堪？”
“谁说武将的儿子就不可以能说会道？”
袁天罡躺了下去，嘴里叼着根草，抬头看着天空中飞着的黑点点，那是金翅雕，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自己想要寻找的自由。
这种自由并不是国师的自由，而是一种不选择的自由。
“如果仙师当时没有收下我，还会有今日之自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