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你还记得上次我带你上山的时候吗？”
李承乾点点头，“孤……我记得。”
“那时候我跟你说过，天底下其实不光有大唐，世界很大，在仙师那里，我学到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对你我并没有什么用，但对天下却有用。”
“其实那时候我就想明白了，在不在这皇位之上，我要做的事情都是那些，让百姓过的好一些，让自己心里面踏实一些。”
“别人都说父皇这皇位来的不正，我就不信你心里面就没有难受过。”
李承乾默不作声，默认了。
不做声的时候，一切事情就像是凝固的水底，即将成为冰川。
“我现在有很多武器，除了仙师，就是皇位上那个人可以调动。”
“仙师一直说，这世界上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理想和信念的。”
“如果有，请一定要珍惜，并且用一生时间去实现，皇宫里难道不好吗？可我为什么一直在山里待着？那山洞里面没有人，就我自己，还有两只猴子，几头狼，皇兄，你喜欢那样的日子吗？”
李承乾没有作声，看着李泰的眼神变得有些软了。
“我也不喜欢，但比起一些事情，我知道，那些不过是暂时的。”
“后来，有了兵工厂，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可能是天底下除了仙师之外最强的人了。可那些终究是外物。”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想要活好这一次，而不是陷入我们兄弟之间的争夺之中，那毫无意义。”
……
两兄弟说了很多话，此时的殿外，长孙无忌看着大殿外森严的守卫，眯着眼睛，似乎有所沉思。
他是两个皇子的舅舅，但他也知道，李世民的行为或许还会重演。
“陛下，问题似乎已经解决了。”
长孙无忌来到御书房，缓缓说道。
御书房这个地方，是皇帝的私密场所，历史上，任何一个进入御书房的人都不简单。
长孙无忌进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如此，这味道让人不可捉摸。
李世民淡淡点头：“无忌，这件事里面，其实朕做的也是有些不对啊。”
“陛下何须介怀，这件事本就是一种未雨绸缪之举，既然有人愿意在其中掺和，臣只是顺水推舟，看看那人是谁罢了。”
李世民起身，看着窗外正在落下的红叶，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难道帝王总是无法避免这类事情吗？
难道帝王世家的儿子们总是会自相残杀吗？
他的身上已经发生过悲剧，他不想让这个悲剧再继续发生的时候，难道这一切就能如愿吗？
灵魂三问，问自己，也问苍天。
莫名其妙的，李世民感觉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诅咒一般。
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帝王诅咒吧！
一朝进入深宫，从此诅咒加身。
原来如此，李世民其实早就知道一切会发生，他在第一时间知道那些人蠢蠢欲动的时候，让国舅长孙无忌开始在李承乾跟前吹风。
这一股风是拔苗助长，也是推波助澜，李承乾需要明白，未来的日子，他只能靠自己，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能相信。
长孙无忌经过连续将近一个多月的操作，李承乾果然和李泰之间有了不可调和的误会。
人世间的误会到了深处的时候，人们就会失去理智。
就是大唐太子第一课，真正的朝堂课！
可不管是李世民还是长孙无忌都知道，这一个误会一旦解开，李承乾的成长是迅速的，而李泰呢？这个一直以来都被陛下宠爱的存在，现在已经去了玉山之中。
李世民很清楚，一旦进入玉山，很多人就想退出尘世，不光是李泰，玄奘，袁天罡，李君羡，都是如此。
“你做得好，明日过后，承乾就会成长一分。”
“只是有些苦了青雀啊。”
长孙无忌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世民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但他知道，破而后立，败而后成，这一次李承乾对于朝堂险恶的认知不破不立，至于李泰，既然要跟随上仙离开，那就跟着吧，就当是为大唐皇家做最后一次贡献吧。
想到这里，李世民极为开心，从一旁的小柜子里，拿出一瓶小酒，一口灌下去，喉咙深处就像是有痒痒虫一般，躁动，火辣，热烈，还有希望的味道。
“年轻人怎么可能不犯错？但你们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犯错？”
“那些在太子和青雀跟前搬弄是非的人，都可以杀了。”
李世民再一次上朝的时候， 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
马周就像是一个冷血的战士一般，默默记录下来那些人的名字。
那些人的名字是什么？这个当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人背后的人，指使的人，很快就会被挖出来。
马周的小本子上记录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名字而已，这是一道道催命的符箓，像是一把天外飞舞的剑，悬在那些人头顶，随时可以落下。
长安之中，孟河开始了他的行动，听说李正先生回来了，而他现在却不能去拜访，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当然，忙完今天的事情之后，他就可以去山上一趟。
眼前的街道边缘，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玄奘大师？”
“哦？你是孟河吧。”
玄奘和孟河只是一面之缘，但记忆却颇深。
“大师为何晚上还在溜达。”
玄奘坦然一笑，“孟大人执行公务吧？”
“我呢只是随便走走，正好看看长安，多日没有回来，我发现对长安甚是思念。”
孟河点头：“那我就去执行公务了，这两日大师如果上山，代我向先生问好，过两日，我忙完手头紧急的事情，上山拜访。”
玄奘点点头，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街道边上，孟河眼睛深邃如同夜色，一切都在变得不可捉摸起来。
今夜要杀三个人，这三个人，明明可以满门抄斩，可马周大人的命令是先抓起来，审问，然后杀掉。
这不符合孟河做事的手段，难度也有些。
咬咬牙，他义无反顾踏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