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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见到镇国公

    范丞相立即入座,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看向林清禾:“清禾有何话要说。”

    他目光带着欣赏望着林清禾,心中也明白,能让她主动找上门的事,不是小事。

    林清禾看向他,直接开门见山:“镇国公现在在何处?”

    范丞相讶然,他看了眼王氏:“我不是让你别跟清禾说。”

    他并不想将林清禾卷入朝中的是非中。

    王氏也有些为难,下意识捏住手中的茶杯。她窥到了镇国公如今的状况,好好的英雄被病痛折磨的鬼不鬼,人不人。

    能救他的,除了林清禾,她想不到别人。

    昨日去茅山屋目的是怕宋德李氏以孝道压林清禾,她还是没忍住说了。

    “无妨。”林清禾道,“镇国公的儿媳殷氏产子时,我在场,他的事我知晓。”

    王氏惊讶:“原来开肚取子的人是殷氏啊。”

    林清禾点头。

    王氏对开肚生产十分好奇,但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些的时间点,她按捺住,看向范丞相。

    范丞相面露惭愧,他起身整容,对着林清禾行大礼。

    林清禾起身想阻止。

    范丞相坚决将礼行完,抬眼,眼眶有些红润。

    王氏知道他心中所想,眼睛也跟着红了,担忧的望着他。

    “清禾,不瞒你说,如今朝堂没有能用的武将,被流放问罪的武将虽说有人推波助澜,故意陷害,但终究也拿捏住了圣上的心思。

    当今圣上忌兵权分散在武将手中,想一一掌权,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若是领国发兵,咱们大景除了北疆王和景衍将军,压根没有能对抗的。”

    范丞相回到座位上,拿起茶杯想喝水,又没喝,他迟迟没放下,说完重重叹口气。

    林清禾若有所思,她道:“丞相为国为民忧神,想必已经劝过圣上了。”

    “不错。”范丞相苦笑一声,“朝中只有我敢谏言说几句实话,其他人只顾享现在的乐,我真怕有朝一日,大景弹指之间就没了。”

    战争起,苦的是百姓,

    被侵略,苦的还是百姓。

    范丞相找不到志同道合的同僚,或者说,有,但大多数都贪生怕死,只想安于现状。

    但得居安思危啊!

    林清禾看着范丞相明显沧桑的脸,下江南时还是黑的乌发如今也染上了白,她能与他感同身受。

    心怀大爱的人遇上乱世之兆,活得很痛苦。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林清禾问。

    她一开口,范丞相失态了,他的泪猝不及防流下来。

    他急忙低头,用力眨眼,有些不好意思抬眸:“眼睛进沙子了。”

    他心底真的很感动。

    林清禾能懂他,什么都不问愿意帮他。

    要是林清禾是郎君进朝为官多好啊。

    意识到这点,范丞相心中一沉,他又想起了赵倾君。

    在这个绝对父权主导的朝代,女子不得为官,女子就该相夫教子,女子无才便是德,条条规矩焊死了一切往上爬的初路。

    林清禾能被看见,能站在朝堂上,那是因为她是个坤道,她是个神医,不会与他们争。

    争权,争势。

    范丞相只觉得他可能疯了,脑子里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但,控制不住多想。

    王氏心疼他,也不戳破,笑道:“今日风沙是有点大。”

    范丞相………

    屋内,哪儿来的风沙。

    这理由太蹩脚了。

    他也不扭捏,对林清禾道:“镇国公其实就在我府上,他的双腿不能行走,浑身都是伤,整个人都郁郁寡欢,存了死志。

    我想请清禾为他医治,能让他舒服点安度晚年也好,一代枭雄不应该沦落这种境地。”

    林清禾很讶异,抬眸看他。

    将人藏在府中,胆子真大,一旦被人发现,这可是死罪。

    范丞相与她对视,眼底有些无可奈何。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做了他不后悔。

    “丞相带路。”林清禾道。

    穿过走廊,到丞相府最偏僻的院子,门口杂草丛生也无人打理,看起来像是荒废了。

    院子四周高墙环绕,外边压根窥不到里边。

    听到外边的动静,镇国公的身边人王叔起身,趴在窗前戳了个小洞,看清是范丞相才松了口气。

    他退到镇国公身边,低声道:“范相来了。”

    镇国公嗯了声。

    他负伤沉入海底没死,被一岛上的渔民救了,养了几个月他扮成乞丐一路回京城,想把军中有叛徒的消息告诉朝廷,在路上遇上了从少年时就照顾他的王叔。

    从他口中,他得知家中的境遇。

    女眷充妓,老妻接受不了,当天撞墙而死,儿子与儿媳和离,儿子流放了。

    镇国公一下子就垮了。

    他兢兢业业,呕心沥血守护海疆,得来的却是家破人亡的结果。

    王叔心急如焚,当时他们在洛阳城,他一路乞讨钱跟出去做工挣钱买药吊着镇国公的命,千辛万苦来到京城。

    他想诉冤,他想镇国公活着。

    幸好老天还愿意帮他们,一进京城就碰到了范丞相。

    “王叔,待会儿我会跟范大人说让你留在他府中当差。他是个君子,定不会亏待你。”镇国公抬头看了眼王叔,又无力垂下去。

    王叔心底咯噔一声,嗓子有些哽:“主子,您……”

    镇国公没力气,他苦笑。

    儿子不知道是生是死,家没了,以往信任的君主要他死,他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范丞相一行人此时到了门口。

    “江兄,是我。”范丞相敲门。

    王叔急忙将门打开,努力挤出一抹比苦还难看的笑容,他一眼先看到了林清禾,轻声问:“这是令千金?”

    “你误会了,这是悬壶神医,别看她年纪小,医术十分高超。”范丞相解释。

    王叔惊喜不已,先对范丞相道您有心了,又殷切的望着林清禾:“悬壶神医,我家主子就劳烦您了。”

    林清禾颔首,还没说话,坐在轮椅上的镇国公就道:“我不用看病,神医请回吧。”

    王叔怕他惹得林清禾不喜,急的眼睛鼓起来,又迅速在她面前低眉顺眼哀求道:“我家主子被病痛折磨,性情变得有些古怪,还望神医莫要计较。”

    林清禾径直走到镇国公面前,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