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降鼻青脸肿，在队伍末尾直直地站着，大白天穿着一身夜行服，在一群一米九的大汉之中，他只有一米七高，格格不入，又可怜又扎眼。
沈云青闭了闭眼睛，疲惫感涌上来，头一次觉得后悔，这小子怎么阴魂不散啊。
叫你手贱，叫你手贱，叫你手贱。
早知道就不手贱划拉那几下了，惹上这么个麻烦，打也打不走，骂也骂不听的。
沈降没有在意他人的眼光，也没有说话，只是顺着沈木若的眼神找到了云青的位子，灵巧的走位，目标明确地站在了队伍中云青的身旁。
虽然没说一句话，但是其他人都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沈木若也没在意队伍里多出来的一个人，看见云青生无可恋，没有计较，反倒是笑笑。
“开始训练！”
绕城跑的时候，云青看了看身后，刚过一半，已经看不见沈降的影子了，松了一口气，直到训练结束，沈降都没有再出现。
小样，跟我斗。
云青活动着手脚进了院子，却见沈降已经端坐在了院子里。
他笑得和善：“原来沈家还有武修修炼之处，怪不得你的拳脚功夫今日强了许多。”
这人倒是没心眼子，看着一点不记仇，整的两人像是什么至交好友闲话家常一样。
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
这人要是到了现代当个销售倒是一把好手。
云青威胁道：“还敢来跟着我，又想挨揍了是么？”
吃了一下午苦，折腾了一下午，都没有磨掉他的念头。
“你就算打死我，我都不会走的，除非你把这些东西教给我。”
长长叹了一口气，云青找了块空地，蹲下身子，朝着沈降招了招手。
沈降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一双眼睛满是求知的光辉。
她随手拿了一块石子，找了一块石板划了起来，石块摩擦在地面上留下白色的印记。
“这个是我写出来的1，和文字之中的【一】字对应。”
少年蹲着身子，点点头。
“这是2……”
过了一会，云青才把这种计数方法完全教给他。
沈家上下对沈降的风评并不好，只说他游手好闲，云青还是头一回知道这人脑子并不笨，记忆能力，理解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好。
沈降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盯着这些东西在院子里呆坐，云青扔下了石头，就往屋子里跑，关上门紧紧闭上。
总算甩掉这个麻烦了。
透过窗框，沈云青在缝里看着沈降坐到了天黑，默默感叹，要是我数学老师知道有人这么好学，挨揍也要学习，该有多欣慰啊。
只是他今天晚上要是一直守在门口的话，今天晚上去“望月楼”的计划就得延后了。
好不容易搜刮了几天攒到了三千金币，终于能进望月楼的门了，遇上这个门神。
等到沈降走的时候，云青已经睡着了。
云青醒来之后再看，果然院子里已经没有了沈降的身影，她一时之间阴霾一扫而空，脚步轻快地去了武修小院。
直到翻过去之后看见等在墙根，热情打招呼的沈降。
“早上好啊，云青。”
云青心上一紧。
他低着头，弯下腰，郑重其事地道歉：“以前是我做得不对，不该仗势欺人，人云亦云，抢你的东西。”
“从今天起，你在我眼中就是堂堂正正的沈家七小姐……”
他话还没有说完，其他人看见这么大阵势都看了过来，好奇这是新来的和云青生了什么矛盾。
女人大跳一步，赶忙上前，死死捂住他的嘴，警告道：“其他事情我就不计较了，在这个院子里，别叫我七小姐，叫沈云青就行了！”
被捂着口鼻，沈降满脸通红，连点了好几下头。
既然沈降都这样道歉了，钱也还了，还挨了好几顿揍，云青也没有心思再与他计较，不想抓住不放了。
他倒是坦荡。
“那你还跑来这边跟着我干什么？”
沈降站稳了脚跟，“关于你昨天说的数字，我还有一些事情不明白……”
没完没了的。
又来了。
沈云青及时制止，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等等，想要知道别的东西，你先跟上我的训练，三天之后，你要是还能跟上，我就认下你这个徒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降坚定道：“好。”
接下来，云青总算是过上了清净日子，当天晚上就收拾收拾乔装打扮了一会，直到天完全黑才从院子里悄悄摸摸地翻了出去。
她打算打扮成少年模样，只是她身材瘦弱，没有什么少年的衣物，只能在之前抢回来的衣服里挑挑拣拣，好不容易找了一件她能穿的衣服。
把头发盘成少年的发髻，云青看着活脱脱就是一个意气风发少年郎的样子。
多亏这段时间练了武修天天翻墙，这几米的高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如履平地。
只是这长相有些扎眼，云青找了一个斗笠带着，遮住了姣好的容颜。
望月楼在京都最繁华的地段，周边全是一些炼丹，炼器的暴利行业，在这其中的顾客，每一个都是非富即贵，所处的位置寸金寸土。
这还是云青来到京都之后第一次从沈家院子里出去。
相比上一辈子看见的各种建筑，这道路更加真实古朴，有了生活的气息。
明明已经是深夜了，主干道的店铺也都没有关门，灯火通明的。
只是一走到这一边，路上的行人显然少了许多。
云青问了问路，在才在一脸诧异的路人的指引下到了望月楼的位置。
刚一抬头，云青就知道路人为何诧异了。
这是一座古朴华丽的宝塔，像是雕刻出的宝物一样，橘黄色灯光把这一处照的亮如白昼，墨黑的匾额之上三个金色的大字“望月楼”。
她数了数，这么多层雕花的窗户都叫人看花了眼，大约有二三十层，每一个窗户都亮着灯，能看见人影晃动。
这就是望月楼的财富，整个京都之中，不管人在何处，但凡抬起头，就能看见它的灯火。
相比沈家来说，还要富裕几分，看得云青十分眼热，要是这些东西都是自己的，她就发财了，何愁这三千金币的入门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