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变化了许多。”
沈浮千低声喃喃。
云青转过了头：“什么？”
他露出淡淡的笑：“学院里好玩么？”
“还算可以吧，我的腿不好，没有怎么玩过，炼丹房和院长的书房待着。”
“炼丹房？”
她低着头拿起一株药，看着叶片与根茎，回答道：“季初云给我找了个炼丹师傅，不过我还只学了皮毛。”
“哦。”
沈浮千的思绪有些飘远。
云青却突然一展愁容，突然把一个小瓶子抛向他，沈浮千回过神来，赶忙接住。
她穿着一身暗红长裙，还是熟悉的模样，双眼在阳光下是琥珀一样的漂亮颜色，白皙的脸上阳光明媚，朝着他咧嘴笑着：“纪念品，送你的。”
他打开盖子看了看，是一瓶子绿色的丹药，不满道：“你小心一点啊，打碎了怎么办？”
“这是我炼制出的第一批丹药，我没敢吃，送给你当个纪念吧。”
“原本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丹药，摔了就摔了，以后我能做出更好的再给你。”
他低声喃喃：“那说什么纪念，又不是再也不见了，我很快就会去学院的。”
云青站起了身，朝着方舟的甲板上走去，寒冷的风刮过脸颊，把人的头发吹得在空中像野草一样飞扬着。
眼前的风景是她未曾见过的壮阔。
浮云从她耳边略过，时不时地路过一阵水雾一样的迷蒙，脚下的风景变换着，偶尔会经过人头涌动的城镇。
原本一路还算顺利，只是半路望月楼的方舟居然出了问题，修修补补又废了半天功夫，一天的路程，又加上了半天。
原定的应该是子时已经到达沈家的，现在已经子时，云青才等着飞船启动。
她走到外间，沈浮千正抱怨着，他脸上的嫌弃显而易见，“望月楼这是做什么，怎么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云青拍拍他的肩膀：“怎么样了，飞船好了么？”
“修了大半天，终于是好了，但是 我总觉得蹊跷，怎么好好的就出了问题，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她盯着地面，没有回话。
黑夜沉沉，月色被浓雾遮着，天空上也只有一两颗星星，只投下微凉的光照在甲板上。
淡蓝色的光辉突然在黑夜中一点点浮现。
少年手抬起来，那光辉便轻柔地晃动着，在云青眼前摇摆着，她的眼里也染上了点点蓝光。
“生辰快乐。”
沈浮千的声音清浅而温和，在云青耳边响起，他手上挂着项链一样的东西，在她面前晃着。
她还有些懵懂着没反应过来。
温热的手搭上云青的手背，将她的手轻轻抬起，之后，微凉的一串珠子被放在她手心。
她的指缝投出了莹莹蓝光，像是梦中的场景。
串珠挂在她的手掌，云青抬起手去看，正中央的珠子圆润漂亮，里面是层层叠叠的从浅蓝到深蓝的梦幻色彩，此时正发着浅浅的光。
耳边似乎有风声吹过，她仰着头，眼中只剩下沈浮千眼中透露的光，像是宝石一样纯净的色彩。
那一瞬间，她的呼吸都缓慢了些，风中似乎传来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这是我之前答应给你的鲛珠，我加了很多别的宝石，应该会更漂亮。”
云青眨了眨眼睛，指尖拂过不同的触感，沈浮千拿了一盏油灯过来，她这才看得清楚。
各种青色绿色的宝石珠子不规则地串成一条，像是春日的河流，美丽，纯粹，充满生机。
最中央是他们在拍卖会上买下的鲛珠，比别的珠子大一些，在珠串的中央坠着，像是海水一样的蓝与沉静。
云雾被吹散了，月色透过云层照过来，珠串上流淌着月光。
她沉默了好久，双眼看着那珠子没有抬起头来。
“本来打算少主大会之后再给你的，不过既然现在已经子时了，还是提前给你吧。”
“多谢。”
沈浮千挠了挠头，像是不好意思一样的走开了。
云青捋了捋遮在眼前的发丝，叹息声消散在风中。
于是，她在这一天，迎来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生辰。
她回到房间，把珠子戴在脖子上，对着镜子看了两眼，之后就又投入了炼丹工作之中。
寂静空气中，云青一次次地重复着萃取药草的动作，动作越来越熟练，却久久没有自己满意的成果。
在晨光初起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了京都。
“京都还是这么热闹。”
云青走下方舟，马上听见了街道中的喧闹声音。
“沈家更热闹，快点走吧，要不然赶不上仪式了。”
少年扯着云青的衣袖，往沈家的方向走着。
虽然刚刚天明，但是街道上已经有了许多辛勤的人影，在晨熹的微光中忙碌着。
云青走走看看，脚步不算快。
隐隐约约能听见他们口中偶尔提起什么“沈家”，“少主”之类的字眼。
沈浮千与有荣焉，解释道：“你不在的时候，家族里已经把沈家选出少主的事情昭告天下了。”
他眼中带着兴味，接着开口：“今天，整个天卡城都会传遍这个消息的。”
“原来与此。”
少年微微转过头，看见她沉默的眼。
停在沈府之前，云青马上感受到了这一场典礼的盛大。
沈家门口张灯结彩，门前高高挂着许多红红的灯笼，沉黑色的高门敞开着，已经有许多小厮穿着统一的服装在迎接着往来的宾客。
这一条宽阔的街上停满了各式各样华贵的马车，道路上被挤得水泄不通，只留下一条窄窄的仅供单人通过的狭窄道路。
原本她接触过的那些在沈家武修练武场的大哥们，顶着一张微笑的脸，穿着一身黑色服装在人群间穿梭着，慢慢疏通着这边的拥堵。
偶尔有新来的马车停下，钻出来一些云青从来没有见过的人，面色喜庆地被恭敬地迎了进去。
还有平民人家的百姓站在街尾，没有靠近沈家大门，却远远地探头看着这边的热闹。
空中飘舞着彩色的飘带，巧合地落在云青肩膀，她将纸带拿下来，轻轻握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