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退散开，让出几个位置，云青拉着顾轻尘，青靳站在她身旁，三人到了队伍最前方。
穿着背心的大汉对着火苗一吹，火苗一瞬间壮大，像是盛放的花朵，云青眼睛亮闪闪的，一边鼓掌一边叫好着，松开了原本拉着顾轻尘的手。
她转过头，面纱遮住半张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喜悦，她指了指那边：“好酷。”
顾轻尘表情直愣愣地没有反应，她收回了视线看向空地处。
一个穿着火辣的性感美女站出来，朝着众人招招手，引起一阵欢呼喝彩声。
“接下来，由我们的师傅给众位表演一个大招，大变活人！”
美女走进遮挡的幕帘之后，男人调动着所有观众的心绪，缓慢地数着数。
所有人翘首以盼，随着大汉的手势喊着：“三！”
“二！”
“一！”
遮挡的帘子再次掀开，美女消失不见。
“那么我们的美人丽丽去哪里了呢？”
“诸位！”
大汉挥舞着手，站在高台上指向人群最外方。
围观群众的最外延，美女伸出纤长的手臂招招手，卷曲的头发与蜜色的皮肤都带着无限风情。
“大家好！”
丽丽的声音无比热情高亢，点燃了全场的激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那边，只有顾轻尘盯着云青的头顶，视线略过看向她泛着笑意弯成月牙的杏眼。
她是生命力无比旺盛的一个人。
或许她自己都没有顾轻尘清楚这一点。
他享受折磨人类，看他们在临死时候露出的不甘心，恐惧，或是绝望。
她一次次地在顾轻尘原本觉得她应该死去的时候顽强的活着，有许多次他都不明白，在看见这人还活着的时候，他心头冒上的怅然情绪是失望，还是庆幸。
在这段时间，无论在怎样的剧毒之下，怎样的痛苦窒息啊，她没有绝望过，他无比清楚。
她救了一个本该死去的渔家女。
如果她……早一些出现。
人声鼎沸，吵闹不堪，他的思绪却像是飘到了很远很远。
直到云青扯着他的手臂，拉着他回过了神。
美女热情的眼神正望向他，声音如同二月清泉，动听柔软：“这位公子， 有没有兴趣试一试呢？”
他嘴角挂着轻笑，却毫无商量余地地拒绝了。
“没兴趣。”
“公子，试一试吧，很简单的……”
美女面上有些尴尬，接着劝说道，顾轻尘不耐烦，转身就想离开。
云青笑嘻嘻地出来打圆场，“那美女姐姐，他不愿意，我可以么？”
“好呀，小妹妹。”
丽丽顺着台阶下了，带着云青往中央的位置去了。
反正她身上有千杀散，就算跑了，也活不了。
顾轻尘站回了原地，视线紧紧盯着少女穿着艳红色长裙的身躯，垂着的手却动作缓慢地转着拇指的扳指。
青靳兴致也被吊起来，顺着人群的动作鼓掌着。
男人再一次领着围观的群众数着数字，云青平静地站在指定的位置，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她的胸口翻涌着，毒又开始发作。
她的表情隐约有些难看。
除了顾轻尘，没有人注意到。
“唰！”
幕帘拉上之后再拉开，红色的布料被推开。
原本的地方，没有任何人。
这原本是正常的流程，观众们看见啧啧称赞，猜测着这其中的玄机。
然而该那“消失”的人出现时，人群的后方，没有再出现女人的声响。
……
云青拿着一块深色的布做成兜帽，只露出一双眼睛，谨慎地在人群间穿梭着，身子如同猫一样灵巧，从各种缝隙巧妙地穿过。
她弯下腰，避开大多数人的视线，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红墙建筑，眼中划过一抹郑重，脚步加快了几分，往另外一条街过去。
女人的脚步最后停在一个灵药药材店门口。
等她脚步匆忙地调转方向跑回去的时候，那地方已经变成人间炼狱一般的景象。
人群惊恐地逃窜着，空中飞舞着些青色的粉末，还有少数人已经口吐白沫地倒在了地上。
“清州府顾轻尘！”
“他是清州府的掌权人顾公子。”
“毒师！”
少数人还神智清醒着，神色清明地望向那最中间还站着的两个人影。
青靳在一脸不敢置信， 一边苦苦劝着，“冷静点，等一等，好好一个人总不会消失不见的。”
“救命！”
“这个活阎王怎么来了万笙府啊！”
最中央处。
顾轻尘提起长剑，红衣飘飘，一脸肃杀之气，眼中满是杀意，剑尖指向刚刚变戏法的大汉和那个美女。
“我们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我们只是按流程办事而已，这些东西都是些小戏法，怎么可能真的把人变走呢！”
“大人您明鉴啊！”
云青的脚步停住，脚步有些迟疑地一步步靠近着那边的各种场景。
她的声音轻轻的，在众多哭嚎声中被淹没，却又被凸显出来：“顾轻尘？”
一步步靠近着，她靠着着那个炼狱中央站着的男人：“你怎么了？”
顾轻尘缓缓转过头，一双眼睛在看到云青之后才像是有了焦距，汇聚在她身上。
风刃像是利剑一样席卷而过，直奔着她的面门而来。
最后调转方向，从上而下席卷着，朝着云青的膝盖侧边擦过去。
她单膝跪地，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
剑尖划在地面上，男人的脚步一点点靠近，冰凉的剑刃架在云青肩膀上，他冷着眼，蹲下身子，声音中氤氲着暴怒的情绪，冷声道：“看着我的眼睛。”
腿上的伤口还在往下渗着血，她眼中带着忍耐，微微抬起头，对上男人深邃细长的丹凤眼，她轻声喊道：“顾轻尘。”
青靳吩咐手下疏散人群之后，站到两人身边，垂首看着蹲在地上的二人，沉默不语。
顾轻尘阴沉地开口：“你去哪里了？”
云青嘴唇微微开合，嘴唇上的血色渐渐褪去，皮肤像是冬天的雪一样白，她先是咳嗽了两声，之后才发出微弱的声音：“刚刚，毒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