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云青喊住她，“我跟你去一趟。”
紫兰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云青居然答应的这么干脆。
但她也只能按照吩咐把云青带到沈浮千的母亲住的房子里。
云青跟在后面。
推开门，云青发现沈浮千的母亲正倚靠在床榻上，她面色憔悴，神色疲倦，显然已病了数日。
“夫人，人带来了。”紫兰恭敬地行礼。
云青懒洋洋地抬眸，不懂对方这是演什么戏。经过当初的事情，她可不敢轻易再小看这位夫人。
沈夫人抬眸扫了云青一眼，“听说你是一名丹药师，你能治好本夫人吗？”
云青淡漠地问：“你需要我给你治疗吗？”
沈夫人怔了一瞬，旋即冷笑道：“怎么？难道堂堂丹药师，连这种小病都治不好？还是你根本就治不了。”
云青嘴角勾勒出讥讽的弧度，不屑道：“你若是信得过我，尽管叫我试试。”
沈夫人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道：“那好，本夫人就叫你试试。”
云青嗤笑一声，没说话，坐到了沈夫人对面。
沈夫人对着门外挥了挥手：“紫兰，你先下去。”
紫兰点头称是，然后离开了房间。
云青打量四周，除了这个房间和床铺之外，没有别的摆设。
沈夫人示意云青坐下来，然后指了指身旁的椅子：“坐。”
“不用，夫人直言就好，我很累，想早点休息。”
她丝毫也不掩饰与沈夫人同处一室的厌恶。
沈夫人皱了皱眉头，“既然如此，那本夫人就开门见山。”
云青坐了下来，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然而这时候她却像被定住了一样，盯着半空中某一处，久久没有说话。
对面坐着的人表情变了又变，几欲先走。
云青百无聊赖的拿着手中的东西把玩，只听见那边窸窸窣窣，突然“咚”地一声。
她猛然抬头，瞪大了眼睛，身子也往后靠了许多。
沈夫人趴伏在地上，朝她这边跪下了。
云青呆若木鸡，脑袋嗡嗡作响，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求……求求你，放过我儿子！”
云青终于回过神来。
沈夫人这一跪，实属不易。
云青没有动作，左右看看，更想走了，说道：“夫人，你先起来再说。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什么？道德绑架？还是什么攻心局？
或者什么地方有留影石或者藏着人想要抹黑她？
就这短短的一瞬间，云青脑海中闪过了无数想法，反倒心头迷雾更深。
“求求你！”
沈夫人的膝盖还抵在地上，仍旧是刚才的姿势，不肯起身。
云青叹口气，站起来扶她起来。
谁知道沈夫人抓着她的手腕，泪流满面。
云青蹙眉甩了甩胳膊，但沈夫人握得死紧。
“放手。”
“不放。”沈夫人哭得十分悲恸，倒像是沈浮千已经出了什么事儿似的。
“当年的事情我们都是迫不得已，是当时处境之下不得已的选择，与浮千无关。”
沈夫人道，“如果你不解气，你杀了我。要打要骂，或是杀了我，折磨我，我都不会有半分怨言。”
她的声音很急切，似乎非常害怕失去什么，云青甚至能从她的嗓音里，听到恐慌与绝望。
这是云青从未体会过的情绪。
虽然他们曾伤害过自己，但云青并没有料想过会有如今的场景。
就是一切都是原本的样子，她可能可以毫不在意的，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可是如今沈家的光景，做什么事情好像都显得多余刻薄。
但这份情绪让她的心脏有些发堵，胸口隐约作痛。
云青忍了片刻，将怒火压制下去，慢慢平静道：“夫人说的，我都清楚。当年你是逼不得已在我身上下了药，沈父是逼不得已毁掉我的继任仪式，你们也是迫不得已将我灵根废除，更是迫不得已把我抛弃在汪洋大海。”
沈夫人的眼泪顿时涌出来，哭着道：“可是你现在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嘛？还拥有了更强大的本领。难道非要对过往的事情斤斤计较吗？”
云青扯唇，“夫人何尝不知道我当年是因为灵根被毁，修炼资质全部被断送才会沦落成这样，这样的结果不是我最初想要的，夫人难道以为我的遭遇轻松么？我是没有了任何退路才走到今天的。”
“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走错一步就是死路一条。我有多少时间都是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沈夫人沉默了。
“夫人，你觉得我该不该恨你们呢？我该不该为我自己讨回公道？”
云青问。
沈夫人依然低垂着头，双肩颤抖，泣不成声。
“不过，冤有头债有主。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沈复，我会将我遭受的所有苦难一寸一寸在他身上还回的。至于你和沈浮千，只要你们不再与我为敌，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云青回答道。
“我丈夫已经被你折磨了整整一年，如今也命不久矣，还不够吗？”沈夫人答道。
云青愣住。
沈夫人又补充道：“自从你流放后，他的身体突然发生了变化，灵力不再有任何进益，身体也在一寸寸破败，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一样多病多灾。这些不都是你做的吗？难道还不够吗？”
对面的云青突然放大了声音，说道：“不够，远远不够，这些都是应该的。”
“你——”沈夫人脸色煞白。
“夫人，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否则到头来只会适得其反。”云青冷漠的道。
“你想怎样，直说吧。”沈夫人擦干眼泪说道。
云青勾唇一笑，缓缓吐出几个字：“我会亲手杀了沈复的。我已经答应了你，不与你和沈浮千计较，不要得寸进尺。”
“你难道要决定和沈浮千反目成仇么？”
“你以为经过那样的事情，我们还能像原本那两个傻子一样做什么好姐姐弟么？”
事情已经发生，就再也回不去了。
沈夫人的瞳孔微缩，面色灰败，嘴里喃喃道：“不要杀他……不要杀他……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