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
“你看他抽烟的样子，是不是很适合？”
“嗯？”富态男听了也向着李闲看去，看了半天也没琢磨出张导说的哪里合适。
看到他没听明白，张导只好再次解释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人有一种游离于世间之外的感觉？就是那种虽然努力活着，却与整个社会都格格不入的感觉。”
富态男听了这话又努力的看了半天，却依然没有看出丝毫张导所说的那种感觉。
“行吧，您是导演您说了算，您要是觉得合适，那我就去跟他谈谈？”
“你去吧，人家一会儿就要走了。”
李闲左手拎着麻袋片，里面就是他修车的全部家当，右手捏着烟，猛吸了两口，看着火光把最后一点烟丝烧掉。
然后轻轻捏掉烟头，手指一弹烟头准确无误的掉进了前面的垃圾桶中。
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哥们儿等一下。”
李闲一回头，就见刚才那个富态男跑了过来，也就这么十几米的距离，这胖子就已经开始喘上了。
来到身前，这胖子张口就问：“哥们儿，你想拍电影吗？”
“啊？”李闲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胖子。
“我说，你想拍电影吗？”那人以为李闲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李闲疑惑的问道：“你谁呀？”
“我是谁不重要，就刚才那个老头，那是张导，张柯导演认识吗？找你拍电影。”
“不认识……”
富态男有些经验，张导虽然还称不上国际大导，可在国内的名号那也是响当当的。眼前这人竟然说没听过。
正待他准备详细解释一下的时候，李闲开口了。
“多少钱？”
“啥？”这回轮到富态男愣了。
“我是说给我多少钱？”
“哦，哦。”胖子郁闷了，就没有见过这么直接的。“你都不问问什么电影，什么角色的吗？”
“只要不是毛片我都演，你就说给多少钱吧。”
胖子回头看了张柯一眼，总觉得张导这个决定特别不靠谱，可见张导依然没有改变决定，便回头对李闲说道：“两万。”
“拍多长时间，去哪拍。”
“大概三个月吧，顺利的话两个月，全片都在外地拍摄。”
“包吃住吗？”这才是李闲最关心的问题。
“包，吃住都和剧组一起。”
“那就行。”李闲想了下，三个月两万块钱，这活能干。反正再差也不可能比现在差。到时候只要钱到手了，那就别想再拿回去。
“那你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家李闲，今年20本地人，高中毕业。捡破烂，修自行车的。”
他说起自己捡破烂的时候一点都没有不自然，丝毫没觉得丢脸，反正一个认识自己的人都没有，再丢脸也不过是为了活着。
胖子和李闲握了下手，这事似乎就算是定了下来。
“这样，你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我们通知你。”
“我没有手机。”李闲这两个月来生活都成问题，怎么可能会有闲钱去买手机。
“那行，一会儿给你去买部手机，以后也方便一些。”
“那买个最便宜的就行。”
胖子无语的看了李闲一眼，好一会儿才嘴角抽搐的说道：“放心不用你的片酬，算是剧组福利了。”
“哦，那行。”
胖子的后半截话被李闲憋回了肚子里，想了想说道：“你干脆还在这等一会儿吧，我一会儿把手机和合同都拿来。”
“啊？那好，那就一会儿见。”
李闲挥了挥手，完全没有刚刚接下一部电影的兴奋感。就像刚刚捡到了一个塑料瓶，或是修好了一根坏掉的链条一样。
这种平静让胖子觉得李闲格外欠揍，却让不远处的张柯不住的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对于世间格外的冷漠且疏离。
这种疏离是很难用语言描述出来，同样也很难靠着表演来表现出来。
胖子走了，而李闲继续蹲在路边，等待着顾客的到来。
补了一条轮胎，打了两辆自行车的气，赚了二十来块钱之后。
胖子终于气喘吁吁的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厚厚的袋子。
“给这是手机，里面存了我的号码。”说着塞进了李闲手里。
手机的牌子很陌生，看起来也没什么科技感，不过好歹是个全屏手机。
李闲随便看了两眼，便塞到了衣服里兜。
“这个是合同，这个是剧本。”
“钱呢？”
“签完合同打你卡上。你是回你家看，还是我给你安排个地方。”
“你给安排吧。”李闲的家，实在称不上一个家字，不到十平米的空间里，只有一张铁管床，还有一个铁炉，唯一的电器还是一盏早就没什么人使用的灯泡了。
他也没什么行李，只有几件旧衣服，平时都是堆在床上，床下都是压扁了的易拉罐，这些都容易卖钱，他的烟钱就是靠这些垃圾攒起来的。
平时除了睡觉李闲很少回去，现在有了去处干脆也不想回去受罪了。
胖子把李闲带到了一处旅馆，看上去没什么档次，可至少卫生间里还是有淋浴的，而且还有热水。
李闲已经两个月没洗澡了，虽然脸上头上还算是干净，可身上有多难受只有他自己知道。
“哎~”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感觉身上都轻了有一斤。
躺在床上，两条长腿伸直展开，只觉得全身上下一阵的轻松。
没有丝毫睡意的他，躺了一会儿后便坐起了身，拿出那个剧本。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不论如何自己都不会把钱退回去，可内心的道德底线还是驱使着他尽可能的把事情做好。
毕竟做不做是一回事，做不做的好又是另一回事了。
剧本不厚，封面上只有两个字《送葬》。
翻开剧本，李闲仔细了起来。这是一个关于死亡的电影。全篇充满了意识流的文字，故事凌乱且没有头绪。翻完了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一共才十来页的剧本，李闲硬是逼着自己才把剧本看完，这个剧本就让他有了种回到高中数学课堂的感觉。
明明每个字他都认识，可放到了一起，却显得那么的晦涩难懂。完全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