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快？”芸娘愣了，“是不是有些急了？”
陆余白看了眼林幼鱼，道：“夜长梦多。”
这、这么说倒也是。
芸姨想了想，又问：“那小主人，是不是需要我找找您的生辰八字，送去给凡间的人算一算？再去找个媒人去提亲？”
陆余白点头：“生辰八字待会给我，媒人的事情，晚些再说。”
林幼鱼连忙附和：“是啊是啊，芸娘你是陆余白的长辈，这些琐事就不劳你操心啦，到时候来吃酒席就好！”
芸娘不好意思地笑了：“林小姐说笑，主人去的早，这些事情合该我帮着的。”
说着，想到陆亭，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湿润。
“对了，小主人，我将主人的碑带到了这边，要去看看吗？”
陆余白看向林幼鱼，林幼鱼赶紧点头，又想到什么，道：“我要不要去买些东西啊？”
“买些蜜饯之类的吧。”芸娘按住要起身的陆余白，“叫欢欢和林小姐一起，这丫头最爱吃甜的了。”
林幼鱼不疑有他，忐忑地去找欢欢，领着小姑娘上街了。
二人走后，陆余白收了笑意，看向芸娘。
芸娘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小主人，您……没找到九幽冥火吗？身上的仙力似乎越来越强了……”
“找到了。”陆余白道。
芸娘大喜：“那、那太好了，有了这个，您就可以洗去仙力，成为纯正的魔了！这是主人最挂念的事情了，太好了，终于解决了……”
她笑得开怀，眼角因为笑意叠起细细的笑纹。
陆余白沉默了一瞬，还是将心中的打算告知了她。
“芸姨，我不打算用九幽冥火。”
“什么？”芸姨大惊失色，笑意瞬间变为无措，“为什么不用？小主人，此事不可耽误，长此以往，您的身体很可能……”
“无碍。”陆余白抿了口茶。
芸姨愣了一会，复又垂下头，“是为了林小姐吗？”
陆余白没有否认，“是。”
芸娘一想就是。
林幼鱼家中是修真界有名的世家大族，家中出过好几位神界新贵，怎么会允许大小姐的夫婿是个魔头？
早先她就觉得小主人对林小姐的态度好的出奇，她虽然看不见，却能明显感觉出二人之间的情愫。
没想到几年过去，竟发展到了这般地步。
“可是……”芸娘仍有些担忧，“我担心您的身体……”
“不会出事的。”陆余白安抚地拍了拍芸娘发抖的手，“芸姨，别担心。”
芸娘张了张口，叹了口气：“小主人和主人一样，决定的事情无法改变……既然小主人心意已决，芸娘自当全力支持。”
“只不过……林小姐知道您的情况吗？”
陆余白抿了抿唇，道：“她不必知道，我会处理好的。”
芸娘柳眉紧紧皱起，刚要说些什么，门口便传来了一大一小的脚步声。
是林幼鱼和欢欢回来了。
芸娘只好把话吞了回去，坐在一旁强装镇定。
陆余白垂眸，不紧不慢饮了口茶。
林幼鱼分了些蜜饯甜点给欢欢，一打开门，就见芸娘垂着脸摆弄指尖，一言不发。
气氛好像有点奇怪？
但陆余白没有给林幼鱼问的机会，而是站起身朝她走来，笑道：“走吧。”
林幼鱼回头望了一眼勉强维持笑意的芸娘，疑惑道：“芸娘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我、我还要在家带欢欢，就不陪你们一起去了，林小姐见谅。”芸娘摆摆手道。
腰上一紧，陆余白将林幼鱼拉近了些。
林幼鱼的注意力又回到陆余白身上，连忙和芸娘挥挥手跟上他的脚步。
陆亭的尸身早已不复存在，芸娘自己做了个小小的碑，这些年都随身带着，来到镇子上后，又请人做了个大一些的石碑，立在郊外的一座山上。
此时已是深秋，山间的叶子被秋风渲染成金色，落在石碑前，堆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陆余白与林幼鱼手牵手来到石碑前，低头抚去落叶，指尖顺着石碑轻轻抚摸着。
“母亲，我和阿鱼来看你了。”
一声叹息，随着风渐渐飘远。
在石碑前待了半个下午，陆余白便和林幼鱼回到了芸娘家中。
芸娘早就做好了饭菜，坐在桌边等他们，闻声，连忙起身相迎。
“去看过了？如何？”
陆余白笑笑，拉起林幼鱼的手，“我想母亲应当对阿鱼很满意。”
芸娘欣慰地笑了：“那是自然，林小姐是一等一的好，与您是郎才女貌。主人若是见了，也定会高兴的。”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笑意。
吃过晚饭后，二人便提出告辞。
“不多待几日吗？”芸娘有些失落，经此一别，也不知再见是何时了。
“我们在妖界还有些事要做。”陆余白解释道。
芸娘叹了口气，转身回屋拿出生辰八字递给陆余白，脸上满是不舍。
林幼鱼再三保证以后他们会多来看芸娘，芸娘才打起精神，送二人到门口。
青蟒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二人上了青蟒，一路朝芸娘挥手，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停下。
挥别二人后，芸娘找出一根拐杖，拄着拐杖，慢慢朝山中走去。
她的腿虽然好了很多，但远行时还需要拐杖助力。
此刻，芸娘眯着模糊不清的眼睛，借着月光，摸索着来到陆亭的石碑前。
石碑附近的落叶都被仔细清扫了个干净，面前放着一把扎好的野花和一些摆放整齐的甜点。
细白的手指落在石碑上，芸娘坐在石碑前，笑容温柔。
“主人，您见过那个姑娘了吧，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可爱、招人喜欢？”
“小主人不肯用九幽冥火，我知道，他是为了林小姐，我很担心，但又想着，若是您，也一定会和他一样吧。”
“毕竟，林小姐不像那个畜生，她值得小主人这么做。”
芸娘靠在石碑上，感受着冰凉的触感，语气渐渐冷了下来。
“至于那个姓慕的，待我身子好后，一定找到他，将他碎尸万段，为您报仇。”
夜风吹动，林间的树叶哗啦啦响着，像是在回应芸娘的话。
芸娘笑了一声，化为原型，像从前一般，尾巴卷着石碑，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