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当天下午五点左右。
蓝铁军才出现在蓝天制衣厂。
冯云一直坐在大门口守着呢。
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盼来了。
“冯云？你坐在门口干什么？”蓝铁军问道。
“蓝，蓝厂长，出事了。”冯云带着鼻音。
声音囔囔的。
双眼通红的看着蓝铁军。
蓝铁军笑容凝固在脸上。
沉声问道：“出事了？！”
“对！咱们制衣厂的连衣裙，已经堆积了太多条卖不出。”
蓝铁军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冯云。
说什么胡话呢？
喝酒了？
“到办公室里来。”
到了办公室。
蓝铁军这才开口，道：“究竟怎么一回事，将事情理清楚了说。”
冯云喝了口水。
顿了顿。
“青，青青制衣厂，女工又，又回来了。”
“回来了？”蓝铁军眉头一紧。
“不是已经让她们回家了？”
“一开始，我，我也是这么想，想的。”冯云擦了擦鼻尖的汗。
“可是，可是，我派出盯着青青制衣厂的小弟，小弟他们又看到了女工回来上班了。”
“所以，我就知道了其中必然有诈！”
蓝铁军有些不明白。
就算青青制衣厂又重新开工了。
也不至于如此惊慌。
因为他将事情交待下去。
要是出问题应该第一时间汇报才对。
冯云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看了一眼蓝铁军，道：“咱们厂，厂的连衣裙，卖不出去了”
“看样子，已经是好几天卖不出，囤积了不少条连衣裙。”
“哗啦！”蓝铁军唰的起身，失声道：“什么！！”
“通知女工停工了没？”
冯云点点头。
“今天上午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下午点完成品让她们先回家休息了。”
蓝铁军脸色很差。
不过他知道。
这个时候不是‘问候’冯云全家的时候。
他现在脑袋里还有点懵。
要是出问题。
为何现在才出现？
“仓库里有多少件成品？”蓝铁军问道。
“有，有，有”
冯云吱吱呜呜半天。
“说！”蓝铁军道。
“有不到一千五百件。”
“那许大锤不是还有三百五十件没拿，剩下的分给几个摆摊的地方和百货大楼不就行了。”蓝铁军双手环在胸前，冷冷的说道。
“我，我说的，只，只是仓库里的。”
“还，还没算上百货大楼里囤积的。”
几个点摆摊的连衣裙。
每天晚上都是要清点入库的。
所以也就只剩下百货大楼铺子里的连衣裙数量不知道。
不过。
冯云上午去看过。
数量恐怕不少。
也得有个二百到三百件！
蓝铁军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
恨不得一脚揣在冯云的身上。
他努力的稳定心神。
“一共大概有多少件？！”蓝铁军问道。
“应该，应该有一千七百件左右。”
这个数字。
非常的吓人。
那就是说成本得有个一万七千多块。
压在了自己的手里。
饶是蓝铁军。
心里也止不住的一慌。
“等许大锤来了，先将三百五十件连衣裙给他。”
“然后跟他商量一下，一件八块，可以让他多拿点。”
“至于剩下的连衣裙”蓝铁军咬咬牙。
忍住了没开口。
“青青制衣厂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不也是一直在生产连衣裙的？！”
“那他们的连衣裙卖出去了多少？”
“他们，他们百货大楼的铺子一直都是卖的二十二块一件。自始至终，都没有降过价！”冯云道。
“放屁！”蓝铁军指着冯云的鼻子。
他也是忍到了极点。
这人怎么只看表面！
一点脑子都没有的。
“青青制衣厂如果衣服一直卖不出去，他们靠什么吃喝？”
“靠什么给女工发工资？就靠上次大裤衩和七分裤的老本？”
“价格战是我们先发起的，明面上他自然不好降价，说不定背地里比咱们的价格降的还要低！”
“冯云啊，冯云！你”
蓝铁军一甩手。
“滚！”
冯云只好灰溜溜的关门离去。
蓝铁军坐下来。
深吸了几口气。
迫使自己冷静。
脑袋里现在有点乱。
他需要好好想想。
从头至尾。
一点点的回想以前发生的事情。
青青制衣厂生产出连衣裙开始在百货大楼的铺子里销售
冯云小弟被抓，他又被砍
自己接下了蓝云制衣厂
开始打压青青制衣厂
青青制衣厂一开始很硬气
女工开始回家
蓝铁军知道的事情，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
他想要将这些事情努力的揉成一根线。
他紧皱眉头。
苦思冥想。
这其中有很多环节他还是理不顺，觉得没有道理。
比如：青青制衣厂为连衣裙卖不出去，为何能坚持那么久不慌？
他们是不是早就料到自己会走这一步？
那么，冯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这一夜。
蓝铁军没回家。
连灯都没开。
就坐在办公室里。
一根大前门接着一根大前门。
直到天明。
唐晓月来到厂子里。
打开办公室的门。
“咳咳咳”
她被浓烈的烟味又呛了出来。
不停的咳嗽。
还以为是发生了火灾。
歇了片刻。
等烟雾散了散。
她这才进去。
顿时。
人就傻了。
蓝铁军怎么在办公室里？！
“蓝厂长！”唐晓月脱口而出。
“您怎么了？”
蓝铁军拿出洋火。
又点燃一根香烟。
靠在椅子上。
缓缓的抽着。
唐晓月知道肯定出事了。
而且是出大事。
他跟了蓝铁军那么多年。
从未见到他这般模样。
她慢慢走过去。
拉起蓝铁军的手。
眼眶里眼珠在打转。
“怎么了？”她柔声问道。
蓝铁军将手里的一根烟抽完。
才开口，声音干涩沙哑：“连衣裙”
“卖不出去了。”
“一千六七百条”
唐晓月如遭雷劈。
愣在了原地。
连衣裙卖不出去了
一千六七百条！！！
那就是一万多块！
怎么会这样？！
办公室里寂静无声。
两人久久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