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垂下头，眼泪滚滚而落，哽咽着将小姐进京途中遭遇匪徒袭击，不慎落水的事说了一遍。
“小姐是自己上来的，那时候她就已经——”
已经不是从前的小姐了。
白木川闭上眼，心痛难忍。
三个月前，他算到阿瑜的死劫将至，也算到阿瑜的死劫中存有一线生机，那生机就在京都方向。
借着安阳老侯爷催婚的书信，他让阿瑜自己进京，希望她能找到破劫之路。
没想到，她连京都城都没走到，就已应了劫。
更没想到，所谓的一线生机，是为他人准备的。
白木川睁眼，看向端着茶水走来的纪君瑜，待她将茶水放下，冷声问：“你是谁？”
纪君瑜自知瞒不过这位老爷子，便干脆坦然承认，“我确实不是真正的纪君瑜，我也不知怎么来到这里的，本该神魂俱灭，却一觉醒来成了另一个人，我并非有意。”
白木川并未在纪君瑜身上看出丝毫阴气鬼气或神魂不契的迹象，仿佛这具身体本就是她的。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心里清楚，这不是夺舍。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究竟是谁？”
纪君瑜沉吟数息后道：“我的身份暂时不便透露，待时机到了，我自会与您交待清楚。”
白木川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面上并不见恼意，沉默了一会后道：“你既已成了她，往后便是她，我不管这是天意还是人为，你用她的身份在这世上活一天，便不能做半点有损她清誉声名之事。”
纪君瑜起身，朝白木川弯腰行礼，“您放心，从此她是我，我是她。”
白木川点了点头，示意纪君瑜坐下。
纪君瑜心里其实也很不好受，这位老爷子表面看起来好像没事，心里不定有多伤心，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外孙女，说没就没了，躯壳还被不知来路的人占了，要换成她，恐怕没有这么镇定。
白木川叹息一声，短短一瞬间，他似乎苍老了许多。
“这都是命数，罢了，罢了。”
纪君瑜将茶盏放到老爷子面前，转移话题，“姥爷，跟我说说纪鸿生的事吧。”
白木川瞥了纪君瑜一眼，心说这丫头脸皮挺厚，姥爷叫得还挺顺口，就是语气和娇娇软软的阿瑜完全不同。
啜了口清茶，干涩的喉咙舒服许多，白木川这才开口，“你娘嫁的人并非纪鸿生，那时你爹被强敌寻仇，无法带着你娘离开，便将她安置在纪鸿生家，为了让你娘避开仇家耳目，纪家对外称你娘是纪鸿生在老家娶的妻。”
短短几句话，道尽一个女人痛苦辛酸的一生。
“我爹他，还活着吗？”
白木川摇头，“不知道。你的面相与常人不同，我从你的面相上看不出。”
“我爹他，是什么样的人？我的意思是，他是什么身份？”
白木川摇头，“我也不清楚，你娘遇到他时，他泡在河里奄奄一息，是你娘救了他，将他带回去悉心照料。你爹醒后什么都不记得，你娘便给他取了个名字，白子言。你娘求我将他留下，我拿你娘没办法，只能同意。他们日日在一起，很快就生了情意，私定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