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璀璨,城内护城河中的花灯一路连绵至天边。
虔诚祈祷的人们双手合十,紧闭着双眼,唇角都含着一抹笑,仿佛心愿马上就能达成。
月光洒在允愉和望辞的身上,两人的影子被拉得细长交叠在一起,有种莫名的缠绵意味。
两人因为皆不信天,点燃的鲤鱼花灯和兔子花灯上空无一物。
不像旁人的花灯上,塞着不同颜色的纸,灯芯燃起时,还隐约可见密密麻麻的字。
两盏花灯随着河水波动,渐行渐远。
“花灯放完后,阿愉可还有什么地方想去吗?”望辞挑了挑眉,一副意气少年郎的模样。
这样的望辞,太少见了。
他的每一个神态动作,都是真实的。
躲在人群中的允晴看着望辞和允愉紧握的双手,望辞对允愉温柔的笑,都让她嫉妒的要发疯。
她只是出来散散心,不曾想过,会碰见让她撕心裂肺的这一幕。
她每一年,都会邀请望辞一起赏花灯。
每一年,望辞都会以“没兴趣”,拒绝了她。
今年,望辞直接无视了她,连三个字,都吝啬得不愿意再同她说。
允晴死死盯住两人的身影不放,下一刻,她骤然回头,朝允家的方向而去。
允愉环视了四周一圈,感觉今夜够尽兴而归的了:“没了,阿辞呢?”
“没有,要不要试着走回去?还是要坐马车?”
望辞从允愉的神情中看出她已然玩够了。
这对望辞来说,今夜的他,也满足了。
“回繁酒阁吧,四哥还在那里等我。”
允愉忽然瞄到望辞右手提着的大包小包,瞬间有些不好意思。
她买的,确实有点多。
望辞恩了一声,牵着她一步一步走回去。
月悬高空,人迹逐渐减少。
回时的路比来时空旷了许多,允愉也习惯了望辞的存在,没有松开手,任由他牵着自己走。
两人走到地字包厢门口,发现门竟然没有关上,于是便直接向里望去。
只见包厢内,三个人早已喝得酩酊大醉,空的酒壶满地都是。
而陈伊伊也不见踪影。
允愉快步上前,轻轻拍了拍允扶的手背,轻声唤道:“四哥?”
看到这一幕,她不禁有些无奈,心想怎么会喝成这个样子。
此时的三人毫无防备之心,只要随便来两个人就能轻易将他们杀掉。
允扶睡得像只猪一样,呼噜打得震天响,显然是叫不醒的了。
允愉只好朝着窗外喊道:“隐卫,苏叶。”
瞬间,包厢内多了两个人影:“主子,小姐。”
允愉指着如同一滩烂泥般的允扶,吩咐道:“把四公子带回去吧。”
接着,她转头望向望辞,面露难色,拜托道:“阿辞,能不能麻烦你派个人去陈家传个话,让陈家的人来接一下两位表哥?”
然而,还未等望辞回应,陈子齐突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他一手扶着桌子,一边嘟囔道:“不用……不用……”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但还是努力表达着自己的意思,“我们的小厮就在楼下,不用去陈家。”
说完这句话,他一个踉跄,再次摔倒在地。
允愉头一次见这种场面,实在是没想到允扶所说的赏灯饮酒是这样的。
又或者是,他平日里说的谈诗论词,其实就是出来喝酒……
苏叶扛起允扶就直接从窗边跳走,一气呵成的样子让人不得不怀疑,允扶就是个惯犯。
隐卫速度也很快,苏叶和允扶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带着陈家小厮来抬人。
霎时间,地字包厢内,就只剩下允愉和望辞,还有一个站在原地等吩咐的隐卫。
允愉把望辞手里提着的东西都给了隐卫:“带回去听风小筑。”
“是,主子。”隐卫得令,也直接从窗边跳走,眨眼便消失不见。
夜风袭来,带着熟悉的桃花醉香气,允愉抬手揉了揉眉心,呢喃了一句:“难怪四哥经常挨打。”
就这种程度,无论哪位兄长前来,都会被气得想吐血。
还说带自己玩儿呢,他自己倒是玩高兴了。
夜色渐深,疲惫悄悄爬上允愉的脸庞,让她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整个人都显得提不起精神来。
望辞看着她,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心疼和关切之情。
要不是他身份不合适,他真的好想上前帮她按揉眉心,让她靠在自己怀中歇一歇。
他轻声问道:“夜深了,我送阿愉回去可好?”
允愉也不矫情,点了点头,懒懒地回了一句:“走不动了。”
她的声音中透露出疲倦与无力。
允扶和她的隐卫都回去了,她能走是能走,但是她懒得走啊!
见状,望辞命人牵来一辆马车。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寂静的大街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允愉上了马车后,身体靠在柔软的垫子上,话都没说两句就直接睡着了。
酒醉加上走了一路,还在一个舒适的环境中,是人都会放松警惕。
一直到马车缓缓地停在了允家门口,允愉依然沉浸在睡眠中,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望辞轻轻唤了她几声,回应他的只有允愉绵长的呼吸声。
望辞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下了马车,走向门口的守门小厮。
他低声吩咐道:“去请你们大公子出来一趟。”
小厮领命而去,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允寒匆匆赶到,脸上带着一丝焦急。
他看了一眼望辞,目光转向后面的马车上,简洁明了地问:“阿愉在马车上?”
望辞点头示意的时候,允寒就已经小心翼翼地将允愉抱了下来。
他的动作轻柔而稳健,生怕惊醒了允愉。
他轻轻地抚摸着允愉的头发,在路过望辞身边时,他轻声道了一句:“谢谢。”
望辞微微一笑:“应该的。”
两人错开身子,分道扬镳。
从始至终,允寒甚至没问一句,允扶在哪里?
果然啊,他的追妻之路道阻且长。
想到要从允家人手上抢走允愉这个掌上明珠,望辞忽然勾起了一个邪气十足的笑容:“回府。”
还真是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