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辞从混沌状态中醒来,刺眼的阳光射在他脸上,他想抬一抬手,挡一下。
却发现自己全身像是被拆散重组一般,连动一动手指都费劲。
而他身旁,竟然还有一人。
望辞的眸中顿时乍现出危险的杀意,一声“哎”,又把他的杀意尽数赶了回去。
阿愉?
怎么会是阿愉?
望辞百思不得其解。
昨夜他强撑着离开,是打算回到望雨阁的。
半路他支撑不住,从半空中摔了下来,之后发生的事,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本来允愉的出现是会让他很高兴的。
可他如今像个废人一样躺着动不了。
不用说,他的样子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苍白如纸,定是狼狈不堪。
为什么要让他在这种时候遇到允愉!
他宁愿死在半路上,都不想要被允愉看见他现在这个样子。
允愉她最喜欢干净美好的事物,现在的他,算什么!
天道,朝白这一笔账,他定要讨回来!
允愉看见望辞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眸底一片死寂,自然也看见了他想要抬手却怎么也抬不起的动作。
他微微偏过头,冷白如玉的脸上有很多细微的伤口,精致的面容在阳光下露出几分病态。
失去血色的薄唇颤抖几瞬,声音低得几乎成气音:“阿愉怎么会在这里?”
沙哑的嗓音,一点也不好听,望辞的眸色再度暗了下去。
“昨夜我在睡梦中被一阵猛烈的心痛痛醒,我怕祖父他们担心,便提气跑出来。”
允愉将昨夜的事一字不漏的陈述出来。
她说的时候,仿佛一个旁观者,痛的人也不是她,轻描淡写地就过去了。
望辞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像是很怕在她的口吻中听出一点,对自己的厌恶。
“等阵痛过去之后,我发现有一根弦突然连接在我的心脏处,我跟着弦所指示的方向,便看见阿辞你倒在了丛林中。”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辞为何会伤的如此重?”
经过昨夜,允愉很肯定她和望辞是同一阵线的。
是以她说话间,也没有任何隐瞒,反而是有那么直白,就那么直白。
允愉的话,没有一点嫌弃的意味,充满了对望辞的担心。
她的眼睛很亮,倒映着这山,这林,还有自己。
望辞平复了一下气息,深吸了一口气:“我去杀朝白了。”
“差点被天道反杀。”
此话一出,允愉坐不住了:“朝白的身后是天道?!”
对此,允愉是有过几分猜测的,可无从证实。
毕竟她是在梦里。
如今,望辞的话,肯定了她的猜测。
两人都不是三岁小孩儿,天道两字一出,还有祭天时的异常,先祖们的警示。
天道到底想干什么?!
“天道很强。”
望辞默认了允愉的那句话,他不得不接受,天道动动手指头就能将他就地解决的事实。
要不是金龙血脉的觉醒,他早就死了。
允愉嗤笑了一声,她问:“阿辞不知道吗?”
望辞艰难地将目光聚焦到允愉的脸上:“知道什么?”
允愉笑得肆意张狂,眸底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光芒:“我们天生一对,法力无边啊!”
闻言,望辞低声笑了,轻懒的笑音带着浅浅的缱绻。
阿愉说的是,“我们”。
像是春风拂面般美好的话。
他早就知道自己和允愉是天生一对。
只是后面法力无边四个字,着实让他小小惊讶了一下。
看来允愉知道的,不比自己少呢。
不管怎么样,能从允愉嘴里听到“天生一对”这四个字,真是让他愉悦到了极致了啊。
“原来我和阿愉是天生一对。”望辞不紧不慢地重复了一遍。
允愉立马点头:“那是。”
狗天道,就等死吧!
想到有朝一日可以揪出狗天道暴打一顿,允愉的心情别提有多爽了。
这可不是做梦,这是她马上要实现的心愿。
允愉晃着脑袋,饶有兴致地观赏了一下四周。
这片山林,有点熟悉啊。
怎么那么像她们家靠近城外的那座山啊。
允愉越看越觉得像:“此处是城外还是城内啊?”
她问了一句。
望辞听到允愉问,便细细观察了一番:“大抵是在城外,这座山的另一边,在城内。”
得到答案的允愉,立马站起了身,兴奋道:“我们家有座别院,在半山腰,从此处过去,应该是相当近的。”
她估算了一下:“只要翻过去,就到了。”
她说的倒是简单,可她一时间没想起来。
从头到尾两人的交流,她都是靠在树干上,而望辞则是躺在一堆断枝枯叶上的。
此刻望辞尝试挪动身躯,身子底下传来阵阵摩擦声,他根本动不了。
仅仅是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能让望辞出了一身汗,几缕墨发贴在脸颊两侧,更显脆弱。
“我…”
望辞低喘一声,嗓音沙哑地开口。
允愉看着他,只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雄鹰,狼狈又脆弱。
她抿紧唇瓣,伸手拉住望辞的手臂,想要将他拉起来。
允愉纹丝未动,反倒是她因为用力过猛,望辞整个人向她怀中扑去,直接被她抱在了怀中。
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在一起,允愉甚至能够感受到望辞身上的温度和心跳。
她的脸瞬间红透了,想要挣脱开望辞,却发现自己的手正按在望辞的胸口处,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
望辞闷哼一声,在她怀中垂着眼。
允愉身子一僵,不敢再乱动,只能瞪大眼睛看附近的风景,来掩饰她有些尴尬的内心。
一时间,她都忘了自己的力气有多大。
这个状态下的望辞根本无力抵抗,被她这么一拉,整个人更是直直对着自己就撞过来。
她胸口好疼…
自作孽不可活啊!
而且现在她总不能把望辞推开,可望辞在自己怀中,怎么看,都觉得很奇怪。
“要不…我背阿辞?”
允愉再三斟酌,问道。
她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她不敢低头看,不然她会发现。
望辞的脸,比她的脸还要红,本来苍白的脸色被她这么一弄,红得跟熟透的虾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