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延无尽的山，一座连着一座。
苍翠的树木，郁郁葱葱。
一条瀑布挂在两座高峰之间，疑是银河落九天，散发着阵阵寒意。
司夜寒站在一棵树的顶端，双眼看着远方，脸上的神色晦涩不明。
姜无尘跟在身后，手里拿着个灵果，“咔嚓咔嚓~~~”吃得起劲。
“我说，小寒子啊，这瀑布你都看了多少年了？也不觉得腻吗？”
“嗯。”
司夜寒眼神有些许空洞，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姜无尘三两下就把一个灵果啃完，从储物袋里又掏出一个，继续啃了起来。
看着司夜寒那一张冰块脸，姜无尘有些想念褚歌的苦瓜脸了。
还是小黑妞好玩啊！他一定是脑子被驴给踢了，所以才会脑抽地跟着这臭小子来这里。
也不知道这瀑布有什么好看的，这臭小子总喜欢独自一个人来这里。
来也就算了，每次总要弄得一身伤，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经历了什么。
姜无尘绝对不承认他是闲得无聊，好奇心作祟，想要知道原因，这才跟着来的。
姜无尘干脆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直接双腿盘膝坐下，看着司夜寒到底想要干嘛。
司夜寒双眼直愣愣地看着远方，静静地站着。
时间就在两人的静止中悄然流逝。
日落月升。
天际挂上黑幕。
整个世界好似陷入了沉寂之中，唯有那瀑布的声音生生不息。
慢慢地，天上的月亮，好似疲倦了，隐入黑暗中。
悬浮在半空中的瀑布蒸腾出一阵阵雾气。
司夜寒空洞的双眼，瞬间有了焦点。
顷刻之间，他整个人如出鞘的宝剑，锋利地朝着那瀑布飞过去。
唰~~~
正在闭目睡觉的姜无尘猛地睁开双眼，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司夜寒的身影。
司夜寒的动作快如闪电，一下子就到了瀑布跟前。
单手把自己身上的衣裳扯掉，随意扔向一边。
裸露的肌肤，在夜色下隐隐泛着茶色的光泽，手臂健硕，胸膛厚实，腰腹精窄，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暗含着一股力量的美感。
司夜寒飞进瀑布里，任凭那冰冷刺骨的水冲刷着身体。
仰起头，看着上方的瀑布，司夜寒双眼深邃如深渊。
下一刻，他顶着冲刷而下的瀑布，朝着瀑布逆流而上。
姜无尘垂下眼睑，继续酣睡，好似不曾发现这一幕一样。
胡子下微微翘起的嘴角，泄露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真没想到啊！
这臭小子，来这里竟然是干这事。
怪不得即便是身为半妖，修为还是提得那么快。
脑袋瓜子还真的是聪明。
不愧是他姜无尘的好徒孙。
也不愧是那人的儿子。
尘封已久的记忆，不由得打开。
姜无尘又睁开了双眼，司夜寒那逆流而上的身影，缓缓地跟记忆中的人重合。
姜无尘止不住地心酸，眼睛总觉得被风吹进了沙子，难受得很。
玛德。
早知道这臭小子是来修炼，老头子他就不跟着来了，现在好了，触景思起人，这心里难受得很。
不行，眼泪快要忍不住了。
姜无尘仰起头，努力把眼泪给憋回去。
但是，这眼眶里的泪花反倒是越来越多，怎么也憋不回去。
索性不憋了。
姜无尘放开闸门，随便它流下。
怕司夜寒看到，姜无尘直接背对着他，默默哭泣。
呜呜~~~
媳妇，你在哪里？我好想你。
衡儿，你要是在天有灵，就回来看看老爹我啊！
媳妇，我错了，你别怪我没看好衡儿。
……
一张布满胡须的老脸上，老泪纵横啊！
“吸溜吸溜~~~”
姜无尘一边哭一边吸鼻涕。
若是他媳妇此时在，一定给他递帕子了。
但是，现在……
越想越伤心，姜无尘眼里的泪水流得更猛了。
突然，
一块白色的帕子出现在了他面前。
姜无尘泪眼朦胧，接了过来，“谢谢你，媳妇。”
“噗~~~”
姜无尘擤了擤鼻涕。
等等，他媳妇可不在这里，是谁给他的帕子？
不对，这帕子怎么那么大？
姜无尘扯了扯，直接扯出了件长袍。
不好。
这是小寒子的长袍。
姜无尘抬起脸，正对上司夜寒面无表情的俊脸。
……
沉默，除了沉默，这个时候没有其他的。
司夜寒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师祖。
面上神色如前，心里也波澜不惊。
司夜寒看到姜无尘哭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早已习惯。
就是有点费他的袍子。
那沾过鼻涕的袍子，说什么，司夜寒都不会再穿第二次的。
“嗝嗝嗝~~~”
打了几个哭嗝，姜无尘终于哭够了，停了下来。
“今日这事情，你不许说出去，不然，你就是欺师灭祖。”姜无尘朝着司夜寒凶神恶煞地攥起拳头。
“知道了。”司夜寒丢下这么一句话，继续回到了瀑布里。
姜无尘也当没发生过这么个小插曲，继续看司夜寒修炼。
……
夜越来越深。
漆黑的苍穹上，月亮早已消失，整个天都是黑沉沉的。
周围的寒气也愈发重了起来。
悬挂在半空中的瀑布，水已经肉眼可见地开始结起了细微的冰霜。
一直十分淡定的司夜寒神色终于变了，细细一看，竟隐隐含着一股子兴奋。
看来，今日不虚此行。
司夜寒身体里的火灵力愈发汹涌了起来，如那即将喷薄而发的岩浆。
他也不在像往日那般苦苦压抑自己身体里的灵力。
澎湃的火灵力，缓缓地从司夜寒的身体里倾泻而出。
司夜寒周身的皮肤缓缓变红了起来。
一个旋身，他犹如一团火焰，朝着瀑布里冲了过去。
水火不相容，孰强孰胜。
那一团火焰如一道红色的流光冲破那寒冷的冰气，朝上冲去。
越往上，寒气愈盛，水已经结成了一道道冰墙，阻隔着司夜寒前进的道路。
那小小的火焰，顷刻之间变成了熊熊燃烧的大火，一条红色的火蛇朝着那一道道冰墙撞了过去。
红与白的对决。
砰砰砰~~~
红色的火蛇冲破一道道冰墙，勇往直前。
那一道红色的亮光，璀璨了整个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