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
清澈河水涌入牧之的的嘴中、鼻子里,直到湍急的河水涌入肺中感受到了窒息的痛苦。
分不清,真的分不清。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记忆开始混乱起来,明明自己是绑架了李云来复仇的,一眨眼间李云变成了一个小男孩。自己也成了一个精神病人,做出了伤害别人的事情。
“到底那个是真的?”牧之感觉自己正在坠入河底,湍急的河水将自己推向了远方,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越来越模糊。
我要死了吗?
就在牧之将要沉入河底之时,仿佛有一双有力的手抓住自己的衣服,将自己用力拽向河底。
“呼”河底处突然出现了许多的新鲜空气,让牧之得以呼吸。
缓过一口气后,牧之睁开了双眼,眼前所见并不是漆黑的河底,而是一处洗手间。明亮的灯光晃着牧之的双眼,一时间竟然还不能适应这亮堂的光线。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明亮的光线了,因为用电需要缴纳高额的电费。在他面前还有一面干净的镜子,镜子里的他穿着白色条纹的病服。
洗手台里蓄满了水,而自己头发湿漉漉的,脸上也全是水迹。
“小牧,你冷静,你想把自己淹死吗?”在牧之身后,一个中年男人正在紧紧的拽着他的衣服,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年轻女人哭红了眼。
“你们是谁?”牧之怔怔的问道,自己不应该是跳入了河里快要被淹死了吗?
“我们是你爸妈啊,你不记得我们了吗?”中年女人被牧之的话问的一愣,随即强忍着情绪安慰着说道:“你快去休息下吧。”
“不要再靠近这里了。”
中年男人靠近洗手台,将洗手池里的水放了干净。
牧之愣愣的站在这里,眼前的三人自己并认不得,但是刚才那种濒死的体验做不得假。
但是这里哪有什么河水,只有刚被放掉的洗手池中的水。
难道自己刚才把头埋进了洗手池中试图淹死自己?想到这里,牧之大脑越来越混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李云给自己制造的幻境?
“牧,去床上休息会吧。”牧之身旁一个年轻女人扶着牧之坐到了病床上,“你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了。”牧之摇了摇头,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如此的陌生,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去过这么好的医院就诊过,透过窗户能看到一座座高楼大厦,五彩缤纷的灯光彰显着这里的繁华。
“我是苏余啊,你的女朋友,你不记得了吗?”苏余没有丝毫的意外这个回答,毕竟刚才牧之已经连自己的父母都记不到了。
“这里是京云市吗?”看着窗外的风景,牧之不是很确定这里是不是京云市。
“这里是江市,你什么都记不得了吗?”中年女人强忍着悲伤,小声的嘀咕着:“果然,医生说你会忘记所有,将自己认为是幻想里的人。”
“十号病人怎么样了?”身穿白色大褂的戴着金丝眼镜的医生走进病房,张开五根手指在牧之面前晃:“这是多少?”
“五”
“嗯,情况还算可控。”医生放心的说道,“病人家属不要过于刺激病人。”随后医生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家属跟着他出去。
房间里只留下了一位男护士和牧之,医生则和家属在外面商讨着。
父母?女朋友?这又是新的一重幻境吗?这一定是我杀李云时他的反击手段!
牧之打心眼里认为这一切都是李云的幻境,因为这一切自己并没有记忆。李云总不能凭空制造记忆吧?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牧之已经知道这里并不是京云市,甚至不是他所处的世界。因为这里的科技水平远超那个世界,不是一个时代的产物。
真是拙劣的幻境。牧之不禁冷笑,随便弄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幻境就想糊弄自己,还差的远呢。
我一定会找到你,你逃不掉的!
牧之知道自己当下最重要的就是打破幻境,而李云一定在幻境中扮演某一个角色,如果能够找到他并解决掉他说不定就能脱困。
“这是什么?”牧之在怀里摸到一把手枪,“果然这一切都是幻境。”
“是谁呢?”牧之暗自嘀咕着,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角色,这个人可能就是李云在这个幻境中的化身。
在这样的一个高科技时代,那个人却是用着自己那个世界最原始的笔和纸,这一定是一个巨大的破绽。
“牧,好些了吗?”
苏余等人已经和医生交谈完毕,医生没有离开,而是再次进来观察他的情况。
待医生走到牧之前面之时,牧之突然起身抓起医生的衣领,一只手握着手枪,漆黑的枪口抵在了医生的脑门。
“儿子,你干嘛,快放下武器!”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所有人,牧之父母正焦急的喊道:“冷静下来!”
听着父母的乞求,牧之的手稍微松了一下,随即再次握紧枪:“你们都是假的。”
“崩”
温热的鲜血溅在牧之的脸上,医生的大脑被开了一个大窟窿,瘫倒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牧之开始慌了,想象中的幻境破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眼前只有父母和苏余的痛苦表情以及乱成一团的医院。
不,不可能!牧之瘫坐在地上,不一会一群机器人便控制住了他。
“判处五十年有期徒刑。”考虑到牧之患有精神病,牧之只被判了五十年的有期徒刑,地点在海王星。
“这一切都是假的!”牧之在法庭上疯狂的叫嚣着,但他绝望的发现,自己逃离不了这里。
不久后,牧之便被关押在海王星的监狱里,在这里每天都需要挨饿和挨冻,但是还得去劳作帮助开发海王星。
由于牧之是个精神病的原因,里面的人不愿意招惹他,倒也是没有与其他人发生纷争。
父母和苏余一开始每年都会来看望牧之,第十一年苏余却是缺席了。
“她要结婚了。”父母遗憾的说道,“我和你爸会等你出来。”
在这些年里,牧之越发的融入了这个世界,从这对从天而降的父母身上,牧之感受到了温暖。牧之越来越像一个正常人了,不再常常说着:“这里是假的!”
牧之正在忘记这个世界是幻觉的事情。
第二十年,只有牧之母亲一个人到来。
“你爸去世了。”牧之从母亲平静的声音中感受到了悲伤、孤独。听见这个消息,牧之内心也一阵悲痛。
第二十九年,牧之母亲再次到来时,牧之发现她已经老了许多,头上有了花白的头发,整个人的状态也很差。
“明年我可能就不能来看你了。”母亲苍老的脸上满是遗憾,说好的等着牧之回来,可是他们却要食言了。
第三十年,牧之母亲再也没有出现。
你们食言了。
在长久的监狱生活中,牧之渐渐忘记了许多东西,包括自己要找到李云并解决掉他的主要任务。
渐渐的,由于监狱里的人都在叫着自己精神病,牧之也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到来刑满释放的那一天,牧之从镜子里看着自己从一个稚气未脱的青年成了沧桑的中年人。离开监狱后,牧之再次回到了地球,他却无家可归。
再次踏上熟悉的故土,没有激动之情,内心满是疑问。
我是谁?
一个连自己名字都忘记的人自然是无家可归,终有一天他将忘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