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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白时中站队

    王黼得以进朝廷中枢,蔡京曾帮助甚多。王黼进位太宰后,又生起更大野心,朝廷文官之首是蔡京,王黼想一举超越蔡京,所以进位为太宰后,施政上,故意多与蔡京发生几多争执。

    可以说,两人现在既是合作关系又是竞争关系。然恽王一事,两人都是同一阵线上的,蔡京问话王黼,既不想真将王黼定出什么罪来,但又想压一压王黼的风头与气焰,如此,蔡京问话自然也十分严厉起来,可看不出什么官官相卫、同派沆瀣一气的苗头来。

    外行看到这老太师还算不偏不倚、颇有正义,岂不知为官全靠装,问事全靠演……。

    王黼知恽王之事事大,拿捏不好,稍不小心,便可能掀起血雨腥风,对于蔡京严厉问话,大有兴师问罪之派头,心上虽是十分不爽,但也只好装作大尾巴狼,不欲多加解释。

    可是童贯就不同,童贯本就性躁,加之掌兵,有军功加身,听得老太师聒聒噪噪一大堆,顿时不耐烦起来。

    童贯大声驳斥道,耿南仲乃东宫太子詹事,身在太子身侧,本应忠心辅主,身为人臣,却心地不正,进谗言于太子,探三公之行踪,告恶状于诸公卿,此人为僚失德,为官失职,目无公卿,进谗言诱皇族子弟失和,乱朝廷法度,理当即刻押入大狱,明正典刑。

    耿南仲自是不服,也是当即反驳,臣身为东宫太子詹事,忠心尽职于东宫,尽职于圣上,身正影直,心地是否正,为僚是否失德,为官是否失职,有无目无公卿,有无进谗言诱皇族子弟失和,乱朝廷法度,非是你太尉一言可以定之,自有朝廷百官公议,皇上定论。

    倒是太宰太尉私心过甚,恽王大殿之上公然忤逆行刺皇帝,朝上文武百官亲眼所见,此事到底将如何处置,皇上还没下定论,天子未有任何明示,太宰太尉二人便忙着为恽王四处奔走开罪,又擅进天牢,与恽王秘谋。

    事发,又诬揭发之人有罪,难不成这偌大朝廷,凡与太宰太尉二人政见不同者皆是失德失职之人?

    偌大朝廷,忤逆——人人亲眼所见,竟还有人肆意妄为,为忤逆之人奔走开罪,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大家其实心知肚明。

    法度,乱朝廷法度者,非是耿某这小小詹事,而是太宰太尉自己!!!

    耿南仲驳斥完童贯后,又向着蔡京、梁师成等在资政殿执事的几位中枢大臣道,下官请诸位执事大人公心论断,朝廷不是恽王的朝廷,也不是太子的朝廷,更不是太宰太尉的朝廷,朝廷是皇上的朝廷,是天下万民的朝廷,下官请诸位大人公心评理!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上,朝廷终归是皇上的朝廷,耿南仲意在提示天下大事最终的决策权归于皇帝。一句话切到了要害上。

    皇帝的确宠幸恽王,但殿上行刺之事,君心难测,也说不准,从此皇帝对恽王真的心生出戒心,这谁也不敢保证。

    又或者皇帝自己想清楚了,殿上行刺,不过的确是救驾之下的情急误发,恽王,恽王没有任何过错,这也说不准。

    蔡京久经于朝事,只一瞬间,脑子里已回旋皇帝对此事秉持不同态度后将会出现什么样的结局……。

    事情引而未发,不明之前,最好还是听之任之、静观其变。

    一念至此,蔡京继续活稀泥式地道,耿大人,切莫过于激动,大人身为东宫太子詹事,拳拳为国之心,诸位大人心里都明白。

    童太尉心直口快,出言有些不慎,但也是秉心为国事,只是对事不对人,耿大人切莫放诸于心上。

    恽王之事,老夫拙见,此事不但是国事,也可以说是皇上家事,皇上对此事都还未有任何明示,我等做臣子的却在此争论不休、滋生事端,此不是更给皇上添堵。为人臣子,切不可为天子造乱,为朝行错事。

    老夫之见,今日之事就暂且作罢,太宰太尉也不要再言耿詹事为僚失德为官失职当押入大狱,耿大人也权当今日什么事都没发生,大家同朝为官,都是替皇上分忧,为万民谋福,理当和和气气,切不可生出什么隔阂。

    太子、恽王都是皇上骨肉,皇上失其任何一位,都将心如刀绞。诸位大人都是年过半百之人,都身为人父,深知为人父母不易,皇上又何尝不是。恽王之事,还是待到皇上龙体安康,它日请皇上圣裁之后,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再谨遵圣意行事。如何?

    这样说话,看似不偏不倚,甚至还有点更偏袒于地位处于弱势方的耿南仲,仗义直言耿南仲不必坐牢,实际上是王黼童贯位高权重,此事就此过后,王黼童贯毫发无伤,事后势必会更加肆无忌惮。

    而耿南仲之抗辩在中枢大臣中间就如一阵风吹过,过后是什么也没影响到。

    但这样说,也真不好找出什么理由来不同意,如若再强硬不依不饶,倒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了。

    耿南仲郁闷地站起身,只好拱手行礼言不由衷地道一声谢太师明鉴。

    嘴上如此说,但脸上看不出有哪些谢意,更多的则是面有不甘,十分不愉。

    尚书右丞白时中将耿南仲脸色瞧得分毫不差,心中也生出诸多不甘来。

    这位右丞白时中是建中靖国元年的二甲进士,从考中进士为官做到如今这尚书右丞,花了二十多载时间。

    如今虽说是也进入中枢,官至极品高位,在常人眼里可谓风光无限,官至极品,但这位右丞常自叹身有房杜之才,但却常遭人排挤打压,空有一身经邦济国才干,无奈苟活人世间,卑躬屈膝于小人,虚与委蛇 ,几曾得志畅快过。

    这位白大人有此感,也全非是矫揉造作、无病呻吟,其实也的确算得上官场一直不曾得志过。

    在旁人看来,这位白大人官至尚书右丞,身居高位,天下能有几人有这样的成就,十足的成功人士了。

    可是只有白大人自己清楚地很,人生风光的背后,其实都有无数不为人知的苦酸,冷暖自知。

    更要命的是,就算是自己现在已身居尚书右丞高位了,可还得更加进步,不知背后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哪天一不小心,说不定被别有用心之人横祸加身,一不小心沦为他人阶下囚,将来要比乞丐还惨,也不是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