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忠虎躯一颤，诧异无比地看向萧衍，“萧衍，你休得胡言！官家圣明，如何会做出这等手足相残之事。”
杨国忠是忠诚的，对于很多人而言都是如此。
对于大梁而言，对于大梁百姓而言更是如此，可唯独对于赵胤而言，杨国忠是臣子，是他的臣子。
更是一个声望比他还要高的臣子，臣子声望高于皇族，这边是大逆不道的事。
再加上，杨国忠过分的忠心于赵氏皇族。
不肯对赵构痛下杀手，赵胤看来这就是天大的不敬，天大的罪过。
对于人君而言就是如此。
可杨国忠不懂，不明白。
“赵胤做得出来，大梁很大，人口百万，土地广袤，可皇位只有一个，唯一一个。”
“那个位置是魔力的，任何人只要体会过权利的快 感，便无法独善其身，更加无法守住底线。”
萧衍一怔见血，说破权利的真谛，勘破人性的弱点。
事实就是如此，现实更是如此。
赵胤对于杨国忠的怀疑，已经达到了极点，已经到了极致！
杨国忠瞳孔地震，看着萧衍久久说不出话来。
“也就是说，太上皇已经死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有当然没有赵构不搞事情，大梁不乱，我又该如何处理杨将军？”萧衍反问一句。
杨国忠人中龙凤，用兵如神，这般人物若是在萧衍手上，他定然宝贝的不行。
可惜，杨国忠是大梁的人，更是大梁的忠臣。
无论是真的忠心也好，愚忠也罢，他都是忠臣，都是如此。
杨国忠眸子一缩，风声呼啸，带来淡淡的血腥味，无比刺鼻！
那种感觉无法用任何的语言来形容。
那一刻，杨国忠的心彻底乱了，乱成了一团麻。
“本皇子派人救了赵构，并且让蔡京误以为是你派去保护赵构的人，也正是如此，赵胤才会不遗余力，连发数道诏书，让你回临安。”
“按照本皇子的谋划，用不了多久，临安就会动乱，杨将军猜猜看，赵胤和赵构谁会笑到最后。”
萧衍神色如常，无比的平静。
可这般平静的感觉，让杨国忠肝胆生寒，冷意席卷全身，这般感觉感觉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
杨国忠从前想不明白的地方，此刻豁然开朗。
怪不得，蔡京会来前线。
怪不得，吃鱼的时候恰好吃出那张纸条。
怪不得，蔡京会要求带着赵构回临安。
怪不得，官家会连续下圣旨让我回临安。
杨国忠握着酒杯的手都有些颤抖，风起，凉意袭来。
萧衍对着李三招了招手，“李三，那火炉来，酒凉了。”
“是，殿下！”
杨国忠没有说话，萧衍用火折子将火炉点燃，悦动的火苗，在萧衍眼前舞动。
煮酒乃是九州大陆的传统习俗。
中秋节，一碗温酒，配上两三碟小菜，人生乐事。
火炉的温暖却无法驱散杨国忠心里的寒冷。
望着眼前的萧衍，杨国忠瞳孔地震，这般感觉难以用任何语言形容，“殿下高才。”
对于杨国忠的话，萧衍微微有些意外。
“你不应该说我高才，当说，我真是活阎王才是。”
“就是高才。”
杨国忠长舒一口气，也不知是下定了决心，还是释然了，“杨某平生所见之人很多，可即便如此，却没见过一个如殿这般算无遗策之人。”
“手段通天，多智近妖，杨某佩服。”
杨国忠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萧衍很是意外，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想过杨国忠无数的情绪，可惜却没猜到杨国忠会这么说。
“这一次，倒是算漏了。”
“哈哈哈哈，殿下确实厉害，论起这类计策，一百个杨国忠都不是殿下的对手，可杨某也并非一无是处。”
杨国忠的脸色微微一变，“而今在前线的杨某什么也做不了，更加无法左右朝中大局，但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基于人性，殿下如何看杨某。”
“忠心，愚蠢。”萧衍说出了两个截然相反的词。
“殿下所言及时，杨某就是这般蠢笨之人，若说大梁真有杨某放不下的东西，唯有两字，曰，国家！”
杨国忠再次抬头，双眼之中布满了血丝，“殿下的毒计纵然无敌与天下，杨某蠢笨，唯有忠心而已，此二字可破殿下毒计否？”
萧衍眯起眼，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诧异。
他似乎猜到了杨国忠想要做什么。
“杨将军应该明白，今日我为何让将军来此。”
“殿下同样也明白，杨某蠢笨愚钝，可唯有一颗为大梁的赤子之心，殿下抬爱，杨某惶恐。”
杨国忠再次端起一杯酒，又是一口喝下。
萧衍深深叹息，终究如他所料，杨国忠并没有任何投靠大庆的可能。
“真的值得吗？明明你可以有更好的未来！”
萧衍仍旧不死心地问。
“那就要看殿下如何衡量，官家猜忌，朝中不满，而杨某却在前线舍生忘死，胜不过一死，败更是一死。”
杨国忠一脸明悟。
胜利如此，失败如此，对于杨国忠而言，自从他领兵抗击大庆以来，一切就已经有了答案。。
横竖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萧衍无法 理解，却钦佩，“杨将军果然性情，如此，便不再说此事了，若真有来生，希望还能和杨将军再来此处，共饮此酒。”
“干！”
“殿下豪情，杨国忠万分敬佩。干！”
两只酒杯在空中碰撞，萧衍和杨国忠皆是一饮而尽。
时代从来不乏英雄，在这个时代也同样如此，拜别杨国忠之后，萧衍转身离开，心中不由地感慨万千。
“殿下，人都安排好了，就凭杨国忠带来的那些人，保不住他。”
“只要殿下一声令下，卑职这就带人”
李三凑到萧衍身边，萧衍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杨国忠是英雄，英雄应该有英雄的死法，不该如此。”
“回营，要不了多久，杨国忠怕是要对咱们下手了。到时候，就看临安那边如何决策吧。”
萧衍扭头看向杨国忠的背影，深深叹息，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