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荣点头。
他对扛抬帮的了解也不少，算得上是最正经的帮派了。
“吴老四，所有帮派里面我最看好就是你们扛抬帮，其次就是风镖行。”
风镖行在当地的势力也不小，手底下同样有窑子和赌坊。
只不过他们有自己的主业，那就是走镖。
其实风镖行就是好几个镖局联合起来的帮派，基本盘踞在城南那群商人集中的地方。
毕竟走商是一件危险事，有镖局的人伴着，效果会更好，甚至也有达官贵人会请镖局的人保护自己。
所以风镖行风评不算太差。
此刻风镖行的行主也没有出风头，只是拱了拱手，“谢统领大人夸赞。”
影响最大的自然是那些收保护费和搞高利贷的帮派。
但虎头帮跟地龙帮一样大部分收入就是从这里收取。
所以虎头帮的帮主袁刚心中有股躁意。
“他们有自己的行业，但我虎头帮只能靠这些来赚钱，如果统领大人不让我们做这些，真的还不如杀了我们。”
其他人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等着。
翟荣淡然道：“很简单，这些不能做了，你们可以做掏粪男孩。”
听到这话，袁刚感觉气血上涌，猛然站直身子，感觉用不了一秒钟，他的拳头就能落在翟荣的脸上。
“且慢，还没说完。”
翟荣斗篷下的肌肉也紧绷着，他也不想挨打。
只不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灵童大人要自己这么说。
耳边传来声音，翟荣继续复述。
“今日，贵人走到了城北，只感觉到城市内肮脏无比，骚味四溢，这不该是一国之都该有的样子。”
袁刚心中气没有消弱。
“要我虎头帮去当这个掏粪之人？那为何你不掏！”
翟荣知道节奏已经在自己手上了，他调整了一个更为放松的姿势，朝着白雪花的方向打了个响指。
白雪花上前一步。
“汴京城登记在册共有七十六万户人，请问各位知道这粪便都是如何处理的呢？”
他们不知道白雪花为何问这样的问题，并没有回答。
白雪花淡然道：
“基本上都是自行处理。”
一旁的陈墨记得很清楚，夜香郎都是宋朝之后才出现的。
而唐朝则有法律：具有穿穴垣墙，以出秽污之物于街巷，杖六十。直出水者，无罪。主司不禁，与同罪
意思就是将粪便倒到街上的话，打六十棍子，只是排尿液的话不算罪。
但唐朝也有挑粪工。
大齐自然也是有的，但普通人的粪便都需要自行送出城，抑或是倒入汴京城的河里面。
紧接着白雪花又继续说：“七十六万户，每一户都出银子请你们去掏粪，那么你们觉得如何？”
话不用说太明白，这些人一下子就领悟了过来。
又有人说：“可是有些人不愿意给这钱啊啊？”
翟荣淡然道：“如果不愿意给，那么还是要自行将粪便送到设置的点位，比较贫穷的人都会这么做，但数量算不上多。”
能在汴京城有个户籍的百姓，又怎么可能大部分都穷到没钱，做苦力也是能赚到钱的。
这个时候，终于有人问：“把这些粪便收集起来，有什么用呢？喂猪吗？”
古代还有一种处理粪便的方法，那就是喂猪。
虽然很恶心，但陈墨记得教授讲过。
在很久以前，猪叫豕，豕和屎读音相同，厕所和猪圈是修在一起的，就是专门养着吔屎的。
只是到了宋代之后，就放弃了这种做法。
陈墨想到这里，仔细想了想，嗯，自己没有吃过大齐的猪肉，好像没啥大事情。
“这些粪便要拉到城外，经过堆肥发酵之后就可以作用于农作物，让田里面的粮食增加产量。”
翟荣这番话几乎就是复述陈墨的话，他哪里知道什么是堆肥发酵。
反正听起来就是一个很靠谱的操作。
听到翟荣这么说，这些人也开始考虑可行性。
毕竟放弃原本的财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甚至有人开始在算账了。
“七十六万户人，哪怕每个人给一两，都有七十六万两。”
翟荣抬起手。
“绝对不止这么少，堆肥做好了也要售卖给地主，这一来一往的钱财，至少是一百万两。”
袁刚立刻瞪大了双眼。
“一百万两白银，这如果是给我们分？那得分多少啊？”
他们一年进账最多也就几万两，可是现在一说能分百万两，算下来每个帮会至少都有十几万两的收入，这想想都觉得兴奋。
一个个都会算账，兴奋跃然于脸上。
但下一秒，翟荣就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想什么呢？以为这一百万两全给你们？你们拿得住吗？”
人呐，一波冷水落下之后，就会完全冷静下来。
是啊，他们凭什么能拿得住这些。
所以一个个目光都落在了翟荣这个面具人身上。
他们很清楚，翟荣可以给予他们足够的利益。
这一刻，翟荣已经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不过他还是放下一句话。
“要跟着我做这些事，就要放下你们以前的靠山，如果觉得谈不拢，那就告诉我，我来帮你们谈。”
只是这么一句话，直接打消了所有人心中最后的纠结。
能攀高枝，当然是果断攀啊。
只有吴老四上前一步，“我可没有靠山啊，扛抬帮可是我吴老四带着兄弟走出来的路子。”
这话毕，另外五人纷纷看向了吴老四，眼神里只有一句话。
“你可以骗我们，但别骗自己。”
陈墨穿过厢房，来到了燕清妤所在的地方。
燕清妤忍不住说道：“如果每座城市都这么做，那样国库的收入会不会变得更多？”
陈墨没好气地说道“搞肯定要搞，毕竟堆肥才是重点，收入的话，你不找人盯着，那可以约等于零。”
正所谓天高皇帝远，象征性给点就算了，剩下的钱肯定会贪啊。
不过陈墨还有一招绝户计，但那得等燕清妤完全将兵权掌控在手中才行。
不过现在，陈墨还是打消了燕清妤的想法，至少先将汴京城给做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