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吧。
杨清收回了狐疑的目光，他刚才叫阿白也没有别的事，“我就是问你吃过早餐没有。要是没吃的话你等我收拾一下，咱俩一起下去买。”
“还没呢。”
“嗯。”
杨清点了点头。
然后他从被子里钻出来，简单地把自己整理一下后，在狐白窥视的目光之下，这次他自己叠被子。
“……”
“……”
事实证明，这天底下还是勤快的人比较多。
因为即便是周日，大早上的这条街上还是特别有烟火气，那些爹爹婆婆们好像不用睡觉似的，每天都起得特别早。
做鸡蛋灌饼的大叔是不会在周末也给他留一份鸡蛋灌饼的，起先那位大叔还一脸幽怨地看向他——为什么？难道是我家的鸡蛋灌饼不好吃了吗？后来发现这货只是单纯的周末起不来而已。
那本来就是嘛！
天天早起上五天班已经很辛苦了，好不容易熬到周末能多睡会，为什么要为了一顿早餐而打断自己的睡眠呢？
以前杨清还在念大学的时候就不吃早餐。
“哎！”
杨清还没走到摊位那边去，被人群簇拥的鸡蛋灌饼的老板一眼就在人群之外看见了他。这位老板兴奋地一踮脚尖，挑眉冲他使了个眼色！
这就算打过招呼了。
杨清见状也领着狐白过去那边，“两个……”
他刚想对老板说要两个鸡蛋灌饼，忽的又有些迟疑，于是转头看向狐白，开口询问道：“你想吃什么？”
这一条街上的早餐种类还是挺丰盛的。
不吃鸡蛋灌饼，吃点油馍头和水煎包，再用油条蘸了胡辣汤，那也成啊！
“……”
“……”
狐白哪一个都不想吃。
“我觉得馒头也挺好吃的……”她低着头有些心虚地说。
杨清：“……”
杨清眼神微妙。
赶在他开口之前，忽的狐白又仰起头来大声说道：“可是馒头降价了！一块钱可以买两个呢！大不了我再加一个肉包子嘛！”
“……等下？”
杨清积攒的情绪突然烟消云散，他一下子懵了，“什么降价？”
于是狐白就老老实实地把昨天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给兄长老老实实讲了一遍。
杨清越听越面色怪异。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再联想到昨天饭店老板期期艾艾对他说的那些，他还有什么不理解的事呢？
“没降价。”杨清说。
“嗯？”
“那是老板心疼你没饭吃。所以才多给了你一个。”
怕伤小姑娘的自尊心，又怕她不肯接受，所以才谎称降价。
“……”
在这个摊位上，杨清只要了一个鸡蛋灌饼。先让老板做着，他去去就来。
然后杨清就让狐白带他去昨天她买馒头的那家店铺。
“所以你得把钱补给人家。”杨清说。
“……知道了。”
那是一家包子铺。
虽然是包子铺，但其实各种面点都有。像红糖馒头、桂花糕这类。因为胜在种类丰盛，外加价格便宜，故而这里的生意还算不错。
杨清抬头看着菜单。
给狐白要了一个红糖馒头，一个鲜肉包。豆浆也来一杯。
狐白躲在杨清身后，没好意思露面。
她太羞愧了。
“多少钱？”
“四块。”
于是杨清扫了五块过去。
收付款到账都是有声音提示的。杨清付完款，老板把他买的东西用袋子装好递给他，热情微笑地说了一声下次再来，突然间他听到收款到账的声音，这老板便猛地惊了一下。
“您给多了！”他下意识开口。
他说完，又连忙转头去抽屉那边想拿一个硬币出来。
“没给多。昨天……”
昨天发生了什么呢？
哈！
下一秒一个小萝莉从杨清的身后跳了出来。
一鞠躬！
“谢谢老板！”
这是兄长教她的。
他不让她跪。他说如果想表达感谢的话，可以换一种方式。比如说鞠躬。
“……”
老板愣在原地。
杨清也在旁边解释：“这是我妹妹。她年纪小，没什么见识。见到个什么东西都想问问价格。总之您多担待。”
哦。
那老板就明白了。
他刚才脸上的表情还是懵的，但此刻笑容一下子就堆在他脸上。他走过来跟杨清客套：“哎！你看你看，不就一块钱的事吗？还值得你俩特意跑一趟。”
说到底也只是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就算是被骗了又有什么要紧呢？
然后两人互相客套。
狐白现在就挺像一个着急回家但父母非要跟邻居唠两句嗑的小女孩。她抬头望望兄长，然后望望老板，最后望望兄长手里拎着的早餐袋子。
她觉得她要碎了。
要变成望望碎冰冰了。
彼此都套了一会，过了好久之后，杨清才跟老板挥了挥手，领着狐白离开。
走远之后，狐白就迫不及待地抢过兄长手里的袋子然后大口吃了起来。
那肉包子看起来很香。
有红油从里面渗出来，于是渗得白净的面皮也是红红的。就这样咬一口下去，不知道会有多快乐。
狐白用力咬了一大口，又回头看了一眼。
她吃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说：“那老板真是个好人。”
“是吧。”杨清走在她身边，应和道。
狐白继续说：“我以后要一直在他们家买馒头！”
“……”
杨清语塞。
行吧。
杨清也想开了。她爱吃就让她吃。反正馒头也挺好吃的。
“但是你得加个包子。”
“嗯嗯！”
“豆浆也得坚持喝。”
“好！”
两人边走边说，杨清有话要交代她。
他叹口气道：“这虽然只是一块钱的事，但你要记住这世上除了你的亲人之外，本没有人应该无缘无故的对你好。老板对你谎称降价，那是他自己的善心。我们既没有难处，那就更不能欺骗他们的感情，让善人心寒。所以即便是一块钱，也得还给人家。”
“这就是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勿以善小而不为……
狐白回味着这句话，忽的她抬头问道：“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很有道理。这既是谁说的？”
杨清：“哦。那句话好像是一个卖草鞋的人说的。”
狐白：“一个卖草鞋的也能有这种见识？”
杨清：“他可不是一般的卖草鞋的。他最后是你们的汉昭烈皇帝。”
“但是兄长……”
快到楼下了，狐白突然转移话题：“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什么？”杨清懵。
狐白盯着他。
杨清就看看自己的身上身下，再瞧一眼他空空的双手……
哎呀！他的鸡蛋灌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