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白气势汹汹地瞪了兄长一眼，即使他现在是背过去的他看不见，她也要瞪他。
太可恶了！
她都生病了竟然还让她看书！
她讨厌数学！可偏偏这数学像学不完一样，她学完一本还有一本！
不过与此同时，杨清的心里倒是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被视为狐白精神信仰的高祖竟然这么快就控不住她了。
再过一段时间，他觉着她真要造反了。
杨清闭着眼说：“你现在都还算舒服的。你还没进校园，到目前为止，你的一切行为都很自由。”
难怪老一辈都喜欢叨叨他们以前怎么怎么艰苦了，毕竟确实没什么共同话题，谈一下自己的过往分享自己的人生经历，乐意听就听，不乐意听就当听故事吧。
杨清叨叨：“我们那时候，大概你这年纪吧，正是上高中的年纪。然后我们是一个月放一次假，就是说要在学校里住三十天，等月底了才能有一次回家的机会。吃住都在学校里，从早上六点开始，一直学到晚上十点。然后半个小时的洗漱时间，到十点半就停电停水了。”
“你见过贪官吗——我也就随口说说，你听见了就埋在心里别往外传。”给阿白打了一个预防针，杨清又开始吐槽，“我们那学校指定有贪污的，要不然食堂的饭菜怎么能那么难吃呢？”
他对吃这方面不太挑剔的人都吃不下食堂的饭菜，偏偏为了生存还得一下课就奔跑进食堂抢第一个。杨清就感觉学校的每一项规定都是在违反人性。课多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在学校里竟然没有拉屎自由！
这点真的没话讲！
监狱也不过如此吧？
总之他是不能体会到网络上那些怀念高中怀念初中生活的网友的。即便是现在，即便是他高中毕业好多年了，做梦的时候偶尔梦到他在考试，也能被惊个半死。
要说读书最舒服的阶段，除了大学再不会有别的了。前提是跟他一样读个混子大学——他念的学校是一个公立本科，学费也就两三千。倒是不贵。食堂便宜，每个月他还有两千块钱的生活费。这就是朝廷拨下来的赈灾粮啊！
周五无课，连续两天的双休，没有加杂七杂八的社团，并且接下来的两天你都可以安静地待在寝室里，饿了有义父带饭，闲了可以和室友打游戏。回首望去，难道这不是他在他的十多年寒窗中最舒服最幸福的时刻吗？
狐白也是第一次见兄长有这么大的情绪反应，他叨叨地讲起来就不带停的。总感觉他现在怒气冲冲的。只是偶尔听他讲起那些粗俗的词语还有点不好意思。
——什么拉屎？
太粗俗了！
但杨清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他大大咧咧地讲起来，一点扭捏都没有。
过了会，等她讲完，阿白就问了：“既然念书有这么多的缺点，那阿兄还想送我去上学？”
呃……
杨清有一瞬间的卡壳。
那该去还是得去啊！虽然学校有万般的不好，但他那个时候想过死都没敢想不去上学。而且他们学校真有跳楼的。但就算是跳楼了学校也不会给他们多放一天的假。
“……可能这就是中式教育最后达成的目的吧。”杨清有些忧伤地说。
狐白：“……”
当然杨清暂时还没想过要把她送到高中校园里。先不提她身份证的事，暂且还不知道她身份证什么时候才能办下来。以她目前的进度——杨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什么时候才能追上那些同龄的人。
她如果是个天才，那么现在就应该展露出来她的天赋，而不是像现在在这样，抱着本小学数学在那痛苦。
她如果不是天才——
高中三年，大学四年。这时间成本太高了。有这七年的时间她干什么不好？哪怕她去某些平台上写都写红了吧！书名他都给狐白想好了，就写我在汉朝当女帝的那些年。
至于高考那事杨清也就一说。
总之能考上就让她读大学，圆一下人生中的校园阶段。真要考不上那也没办法，纵然她再弯道超车，跟那些早六晚十苦学三年一心只把心思放在如何应对高考的学生还是差了一截。所以考不上也可以理解。
“大学不一样。”杨清想了想又说。
“哪里不一样？”
“嗯……”杨清回忆了一下，然后就开口说，“你可以无忧无虑地在学校里当个废物。考试考差了老师还会想办法捞你，爸妈每个月还会给你打生活费。所以你什么都不用干，只在床上躺上就行。”
这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他再也找不回可以放肆当废物的日子了。
“……那不跟我现在一样？”狐白开口说。
“你不一样。你会做饭。我那个时候连饭都是找义父带的。”
“义父？”
“就是跟你同住一个房间的人，叫室友。你有的时候可以让他们帮你干点活，前提是要出卖一下人格。那几个人都小气吧啦的，鸡贼的紧。”
杨清回想起那段时光嘴角都是带笑的。
但他的这种行为在狐白这种极看重尊严与风骨的人肯定不能理解，更何况在这之前还有一个方天画戟专捅义父的家伙，因此杨清也没坚持让狐白理解。
“我不懂……”狐白说。
“不懂也很正常。这可能就是一种喜欢占好朋友便宜的心理，也可能单纯就是觉得尊严和面子不值几个钱。就比如你们那，你读过书，有傲骨。可难道那些平头小老百姓也有傲骨吗？谁不是为一点点的便宜争得面红耳赤？”
这很正常。就跟那些在超市里薅便宜鸡蛋的一模一样。
“你看见的我也是平头老百姓。谁要是敢告诉我磕一个头他给一千，我能磕到他破产！咱们这有一句话你肯定没听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如今正是提现时。这年头，尊严和面子值几个钱呀？”
狐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