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薇顿时面露惶恐,连忙跪倒在地,匍匐叩头。
三千瀑布般的青丝垂落在胸口,遮住两抹雪白挤压而成的沟壑。
“陛下,妾身绝无此类念头!王北乃是朝廷重臣,于国家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于皇室更是陛下不可缺少的得力干将。”
“有此人帮助陛下打理后宫,妾身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希望他死呢?”
夏冰上下扫了几眼苏知薇,并没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这些话听起来倒是诚心诚意。
只是自从蛊虫事件后,夏冰就很难相信苏知薇的话。
于是她故意加重语气道:“那你可知,刘家灭门案乃是京城重大惨案之一,影响之大不亚于当年的宣武门案。”
“如今王北的嫌疑尚未洗脱,朝中百官无不希望王北就此倒下,你却来替他说话。万一此事当真是王北所为,你就不怕牵连于你吗?”
夏冰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安神汤里,几粒枸杞在汤中不断沉浮,像极了此刻苏知薇的心情。
忐忑不安。
苏知薇思量片刻,深吸一口气,眸中闪过一丝坚定。
“陛下,妾身相信王北是被人设计冤枉的,为此,妾身愿意为他作保!”
夏冰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心中暗暗揶揄起王北来。
“王北啊王北,你可真有本事。能让皇后为你作保,真是好大的面子。”夏冰心中暗道。
随即她又冷声喝道:“皇后,你当真要为区区一个太监作保?若是出了事,到时候你可脱不了干系!”
苏知薇没有多想,默默点了点头。
既然苏知薇是为了保王北而来,夏冰心中也踏实了不少,苏知薇的脸也比刚才看起来顺眼了不少。
就在这时,赵公公忽然又跑了进来。
“陛下,祺嫔妃求见。”
夏冰眉头一皱,她怎么也来了?
“见过陛下,妾身深忧陛下龙体,特携养生汤前来看望陛下。”
陈容鱼一进门就看到了跪坐在地上的苏知薇,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随后又看到桌上的一碗汤,立刻便猜到了苏知薇的来意。
“原来皇后娘娘也在这里,见过皇后娘娘。”
夏冰轻咳一声,问道:“祺嫔妃不早些歇息,来朕的御书房做什么?”
一番闲聊后,陈容鱼神色尴尬道:“陛下,妾身是来为王北王总管求情的。”
“你也是为王北来的?”夏冰疑惑道。
陈容鱼回头看向苏知薇,后者正一脸尴尬地看着她笑,两人的脸颊同时红了一下。
“好啊,王总管好啊!居然能请动两位后宫主子来说情,朕都没这么大面子啊!”
夏冰端起陈容鱼的养生汤尝了一口,口感略微有些说不上来的酸苦。
也不知是心里的还是口里的味道,只觉得三人都拥在此处,气氛有些诡异。
“陛下!”
赵公公又跑了进来。
“华贵妃求见!”
“……”
“见过陛下!妾身听说王北被抓起来了,特意来此处为他作保!”
好嘛。
华贵妃干脆连汤都不带了,也没那些乱七八糟的客套话,上来就亮明自己是来作保的。
“咦?皇后娘娘和祺嫔妃也在?见过两位娘娘!”
随即又转向夏冰,急道:“陛下,妾身觉得王北是被冤枉……”
“行了行了,朕知道了!不用再说了!”
夏冰连忙打断华贵妃,华贵妃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急,脾气太硬,若是能有她的大雷一半柔软,也不至于让夏冰如此头疼。
四个女人就这么静静地待在御书房里,气氛凝重,无话可说。
夏冰此时心情十分复杂,说不好吧,三位身份尊贵的娘娘同时保他,说好吧,这还算是夏冰的后宫吗?
这分明就是王北的后宫!
就连她夏冰,说不定哪天也要遭了王北毒手。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朕也相信王北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他有功于社稷,朕信得过他。”
“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朕自然会派人查清楚,你们三人不必担心,朕心中自有分寸!”
“夜深了,赵公公,派人送三位娘娘回宫歇息!”
赵公公轻轻应了一声,便带着三人出去了。
苏知薇等人离开后,夏冰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
王北,朕的后宫都被你霍乱成这个样子了,等你出来以后,朕要狠狠地惩罚你。
……
另一边,牢房。
王北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把身上的毯子又裹紧了些。
“大人,需要下官给你加些衣物吗?”一名锦衣卫上前问道。
普天之下,能在被调查阶段还拥有这等待遇的,只怕是只有王北独一份了。
此时夜已经深了,月光透过小窗户,洒到王北的桌子上。
“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大人,现在已经是三更天了。”
“三更?”王北喃喃道,“已经是子时了吗?”
这些日子王北一直在追查白晃贪污案,不知不觉已经熬了好几次夜。
熬夜伤身啊……
可是谁又能控制得了呢?
子时……
王北望着手中的纸张,这是刘继在死亡前一天交给自己的,是前户部尚书刘常的绝笔信。
“真相被老鼠叼走了,切勿再寻……”
一丝奇怪的光芒突然在王北脑海中闪过,他仔细回忆当时刘继所说的话。
“刘常是在午夜时分,也就刚好这个时刻上吊自尽……莫非这个老鼠指的就是……子时?”
这听起来着实有些牵强,因为即便真的是这样,短短的一句话还是难以理解所谓的“真相”。
还有就是刘继的死亡也有些诡异,倘若刘继真的如王兰所说,是遗传了刘常的疯病。
那为何唯独书房被翻得乱七八糟?
刘继死的时候,为何又偏偏选择了书房?仅仅是为了和他父亲死在同一处吗?
况且这种死因,未免太过荒唐了。
还有除了刘继以外的十二口人,他们明显是被人杀人灭口,但为何唯独刘继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杀人凶手试图从刘继身上得到些什么。
所以才将他留到了最后。
“可那个凶手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