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空荡荡的屋子,高德阳小脸皱成一团,此时此刻他十分后悔,后悔不该听李承乾的,后悔不该耍机灵作弊,明儿个,也不知道李承乾能不能有好法子,要是他也没个主意,那自个就算是完了,不不不,应该说高家就算是完了,想到年迈的祖父,高德阳心里更是乱做一团。
山下,高德阳的马就拴在昭陵卫的营门前,高家的人一眼就认了出来,他们想上山去,但昭陵卫的人却是不允,昭陵自有昭陵的规矩,不是谁都能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高家的人只能焦急的等着。
很快,一个校尉过来,他打着哈欠道:“汝等回去吧。”
领队的家将问道:“我家少郎呢?”
校尉没好气道:“我哪知道你家少郎呢。”
家将赔着笑脸,“这位兄弟,通融通融,我一人上去如何,寻到我家少郎,我立马就下来。”
校尉似是困乏了,懒得再废什么口舌,扭头回了营中。
热脸遭无视,家将自是恼怒的,可却也不敢发作,这是昭陵,面对的还是昭陵卫,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撒野发飙的,眼下, 只能是先遣人回去问问了。
夜色已深,高士廉仍在花厅之中。
见他脸色不好,管家好言道:“老爷,时候不早了,要不您先去睡一会。”
高士廉冷着脸不语。
见此,管家也不敢再多说。
寂静的夜中响起马蹄声。
高士廉噌的站起,直勾勾望向院中,在他的注视下,家兵快步流星的进来。
高士廉急忙问道:“找到德阳了吗?”
家兵回道:“阿郎,小的看到了少郎的马,但昭陵卫的人不准我等上去。”
“可看仔细了,真的是咱家的吗?”
家兵十分肯定的点点头,拴在昭陵卫营前的那匹马,背上烙印着独属于高家的印记,自是错不了的。
高士廉心头如是被人狠捶了一下。
高德阳竟然真的去了昭陵。
这足可证明,舞弊一事,李承乾有参与了,可是为什么呢,他为何要帮高德阳作弊呢,这可是一点好处都带不来啊。
高士廉百思不得其解。
他久久不语。
家兵主动问道:“阿郎,现在怎么办?”
高士廉对着管家道:“去准备马车。”
“老爷,都这么晚了,去昭陵……”
“快去!”
高士廉动了怒。
管家硬着头皮,劝阻道:“老爷,已经宵禁了,咱家的人来回进出,明日怕是议论少不了,您要是再亲自去,恐怕……”
是啊,管家的顾虑也有道理,高家现在本就被不少人盯着,高士廉大晚上的要是再出城,恐怕会引起不少人的关注来。
一旦让人知道高德阳和他去了昭陵,恐会又牵扯到李承乾,这世上聪明人不少,要是把李承乾再拖出来,到时不仅更麻烦,皇帝哪里恐也难以交代。
高士廉强忍住躁动,对着家兵道:“你们就守在昭陵,务必把德阳给我看住了。”
家兵点点头,连忙又赶往昭陵。
这一夜,高德阳难以入睡,高士廉也是辗转难眠,祖孙二人都熬了一夜,等的天亮,高士廉当即向着昭陵来
晨光熹微,寒雾缭绕,刚看见抹亮,高德阳就急不可耐的将程良骏唤起,在他的不断催促下,程良骏匆匆洗了把脸,就随之向着山下去。
快至昭陵卫大营时,高德阳一眼就看到了自家的家兵,那几人围坐在一起,中间的火堆早已熄灭,他们互相靠着,看起来是睡着了。
高德阳一琢磨,两腿一夹马腹,手中的小皮鞭同时用力挥下。
驾~
一声大喝,座下快马如箭般窜出,程良骏一愣,等的回过神,高德阳已奔出数十步远,当即,他也抽动鞭子,纵马追了上去。
哒哒哒~
马蹄声声响。
冻了一夜,脑袋昏昏沉沉,正发迷糊的家将,听到蹄声猛然清醒。
他侧首一看,自家小郎正疾速而来,迟钝的脑袋来不及多想,家将一溜烟起身跑至路中, 他将双臂伸展开来,观其架势,应是想当人形拒马,将高德阳给拦下。
“给我闪开!”
高德阳大喊一嗓子,家将却动也未动。
稍微一迟疑,高德阳狠下心来,接连又抽了两下马屁股。
吃痛的马儿陡然提速,乌黑的蹄子都奔出了残影,令人眼花缭乱。
似如一股狂风携着雷暴骤雨而来,家将脸色瞬时一变,速度如此之快,要是被撞上,十有八九得成肉饼。
如此丧命的话,实有些儿戏。
于是,在本能的趋势下,家将身形敏捷的躲到一侧,眼睁睁的看着高德阳从面前奔过。
奔出去老远,昭陵都已看不到了,但高德阳一点速度也不敢减,仍是不断的挥着鞭子。
疾驰许久,自前方百米开外,涌出一队骑士来,后面还跟着辆马车。
高德阳的视力不错,远远的就认出,那是自家的车马。
吁~
一个急刹,高德阳转过头,焦急的问向紧随在旁的程良骏,“是我祖父,怎么办,他要看到我,肯定要让我回去。”
程良骏扫了眼前方,然后又左右看看,刚好一侧有个林中小道。
当即,两人纵马躲了进去,直到高士廉过去,消失于视野后,二人这才敢出来。
咯吱咯吱~
木轮滚动之声,扰的人更是心烦,高士廉心中一团火,不断催促着驾车之人。
很快,他和家兵相遇,听到高德阳跑了,心中的火直接顶到了脑门口。
一路从长安来,未遇到一人,也就是说,高德阳不太可能是回了长安。
想到此,高士廉也不得不去多想,是不是高德阳真的怕了,或者说,是有人怕了,所以指使他撒丫子跑路了。
皇帝将路已经铺好了,只要顺着道走,一切也就可以过去了。
但高德阳要是跑了,那可就真的完了。
到时候光是唾沫星子,就足可让高家坠入万劫不复之地,哪怕李世民有维护之心,届时也无法再维护。
心中一阵悲愤袭来,高士廉只觉的,上辈子肯定是做了不少孽,不然,缘何会养出这么个小畜生来,当真是愧对祖宗,高家,算是要毁在他手里了。
一番悲怆过后,高士廉强打起精神来,开始思索应对之策,随之,他令车马调转方向,又匆匆向着长安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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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长安,随意选了一酒楼,程良骏将高德阳安置下,嘱咐道:“高公子,你在这稍等会,我去寻殿下来,不要乱走动,更不要离开这。”
高德阳无精打采道:“程大哥,你可快点来。”
程良骏点点头,随之 推门而去。
他走之后,外头渐渐开始热闹起来,小贩的吆喝之声,行人的闲话之音,杂七杂八的声音,吵的高德阳又急又躁,他屁股就跟长了刺似的,一下也坐不下来,就在屋里来回不停的踱步。
走来走去,眼瞅着鞋跟子都要冒烟了,心心念念的大表哥终于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