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音呼出一口气，摇摇头，目光随着秦森飞出了小服装店。
在哪？他在哪？
秦森心里只有这样一个问题。
穿过拥挤的人群，追着远处那人影钻入小巷，东躲西藏，跑到了无人问津的高桥之下。
河水悠悠，有微风拂面。
眼前的邋遢青年跑不动了，随意坐在河水边的湿土地上大口喘息。他很意外，居然有人能跟上自己的速度，并且一直追着自己跑出了商场。
同样神情复杂的还有秦森，那青年的手上只有一袋面包，可能是因为拼命的逃跑而变得皱巴巴的，青年坐下来没多久就撕开面包狼吞虎咽，眼神警惕的盯着秦森，那样子就是害怕秦森来抢吃的一样。
不知从何开口，秦森晃晃靠近，用微笑来表达善意，靠近后却眉头紧皱，他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那青年身上有一种垃圾臭味，难闻却恶心。
吃完面包，青年便凑到河水边灌了几口水，心满意足后，转身便要离开。
“别，别走。”
系统传来确定身份的提示音，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秦森立马开口挽留，想要和那青年好好沟通。
青年却置若罔闻，步伐慢慢加快。
“站住！”秦森呵斥，他不喜欢重复。
青年奇怪的转身看着秦森，疑惑，“你不是警察，你也要把我抓起了吗？”
能说话，那就是能交流。秦森并没有多心疼这个连吃喝都没有的乞丐，在仙界，这样的人大多数都会死于非命。如今就当是仙帝有了一点善心，去拯救底层暗无天日的孩子。
系统并没有说如何拯救他，秦森只能通过自己的方式去理解拯救二字。
救命嘛，无非就是给点东西，在仙界那些年，他就是这样救人的，施舍点灵石和功夫，这样也是一种拯救了。所以还是那个老方式，他从秦家人给自己的小零钱中抽出三百，心想：这样算是拯救了他吧。
可青年无动于衷，并以很奇怪的眼神看着秦森，问道：“你要给我钱吗？”
秦森点点头。
青年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那脏乱的头发下有一双眼睛闪闪发光：“我不要你钱，所有人的钱都是辛辛苦苦赚来的，我没有随意拿取的理由。谢谢你的好意。”
秦森愕然，这世界怎么能有那么傻的人，给钱不要，难道这就是“不食嗟来之食”吗？秦森不理解，又伸了伸手，示意青年收下他。
青年看出秦森是忍受不了自己身上的气味，便跑到河水边慢慢清洗自己身上的污浊，一边洗一边说，“真不要你的钱。你倒是个有趣的人，别人见了我会躲得远远的，甚至都会觉得恶心想吐，你能靠近我，真的很奇怪呢。”
江水并不是很清澈，可青年刚下水时，那灰黑色的浑水缓缓出现。
不收钱？那该怎样救人？秦森收起金钱，强忍不适，来到青年不远处。
“你叫什么？”
秦森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不要钱，那就教他点炼体之术呗，至少地球并不算太差，还能修行一些入门的炼体术。
青年诧异，抬头看了秦森一眼，对上秦森的目光后又怯怯的低下了头，“我原本是没有名字的，后来捡垃圾的大爷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啊亮。他说我的眼睛很亮，就叫我阿亮了。”
“你是被捡到的？”
青年点点头，“八岁的时候被爷爷捡到，十岁那年爷爷死了。后来就只有我一个人捡垃圾了。”
那一刻，秦驻军的身影竟在秦森眼前浮现。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自秦森心头涌现，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秦森觉得，这应该是叫做怀念。
“你很饿吗？偷东西吃？”
阿亮叹了口气，“我没偷东西啊，我攒了很久的钱要买面包，他们却赶我出来，我知道我很臭，可我真的很想吃一下他的面包是什么滋味，可他们，都不愿意卖给我。”
秦森沉默了，看着阿亮久久不语。
阿亮洗去了身上的污浊，仔细一看，也算是个帅气的小哥哥，可能是命运的引导，让他只能成为一个流浪汉。
可在仙界成长的秦森不理解，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要成为一个流浪汉呢？只要稍微努力一点，就能改变命运，不是吗？
阿亮抬头，见到了秦森冷漠的眼神，他又笑了，他见过太多的冷言冷语了，可又怎样呢？有人用好心和善意靠近自己，叫自己去做一些事情，他没做，因为爷爷曾说过，这一辈子，捡好每一个垃圾，就已经是很伟大了。他不懂是非好坏，只是个捡垃圾的人，漫无目的，没有任何目标。
“很开心你能和我说说话，这个冬天我会在这里生活，我会在河边走着，如果你觉得和我讲话也很开心的话，也可以来这边找我讲话的。”
阿亮说完起身离开了，微风吹拂，带来点点寒意，秦森沉默不语，他看着那个单薄的背影，若有所思。
傍晚，秦森一个人回到了秦家，秦北山冷着个脸坐在沙发上。闻到秦森身上那点臭味，秦北山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说了多少次，让你不要乱跑，你以为跑得快就能抓贼吗？万一人家有刀怎么办，受伤了怎么办？还弄得一身臭味，和那臭老头一样，真不愧是一个山里出来的。”
秦森低头任由他的吵骂，骂够了，大伯就会心软的。
五分钟后，秦北山气鼓鼓的指向浴室的方向，让一身臭烘烘的秦森去洗个澡。
花洒喷洒水珠，同样是洗澡，秦森却能用干净的自来水，用可以清洁和增香的沐浴露，而阿亮呢？阿亮什么都没有，他只能在江边浸泡，用青绿色的水洗去身上的污浊。
该是什么样的人？能活的如此不堪！
秦森是这样想的，他就算是一个人，也能比阿亮活的还好，他有些不喜欢那个邋遢的流浪汉，只能偷鸡摸狗，那算什么好汉。
可是他还有任务要做，这样的人，怎么拯救啊？给钱不要钱，身上又还臭，教他炼体之法都是对炼体之法的侮辱。
刚关掉水阀，秦森就听见屋外秦北山和秦川音的谈话。
“大哥，那孩子真的救了一个婴儿吗？”
“骗你干嘛，那个流浪汉心性不坏，就是，唉！”
“那你们怎么找不到他呢？”
“别提了，那小子像个泥鳅一样，又熟悉老城区那边的小巷，管辖那片区域的派出所都抓了他好几次了，每次都不改，他犯事又不大，每次都只是偷点吃的，没办法，那就只能关几天又犯，真的让人头疼。”
秦北山捏着眉头，阿亮的事真是有些麻烦。
秦森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心中有所猜测。
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流浪汉，就是阿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