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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云洲:祈祀

    随着铜锣音的渐渐消失,时间刚好是正午,云村的祈祀正式开始。村子里热闹非凡,人们忙的热火朝天,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庆洋洋的氛围,云罗和藏澜坐在屋里喝着茶,云洋从外面走进来,说:

    “二位族长,大家都准备好了。”

    云罗笑着点了点头,但突然又反应过来自刚刚捕捞回来到现在始终不见两个孩子的身影。便问云洋看见云小染和洛锦川没。云洋摇了摇头,说已经有一会儿没见到他俩了。云罗只当是小孩子顽皮淘气,听到铜锣音自然会回来,随后起身对坐在旁边的藏澜说到:

    “藏族长,咱们也该走了。”

    云罗注意到藏澜紧锁的眉间,这么多年,藏澜在他印象中一直如此,严肃冷峻,似乎他对于任何事都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有些人冷漠只是在表面,可结交这么多年,他发现藏澜从内到外都是冷的,除了一些必要的交流外,他从不与人亲近,包括本族人。因此并没有在意,但他不知道的是,藏澜已经感受到了一丝不属于云洲的力量,尽管被压的极低,还是被藏澜觉察到了村外的异样,会不会和两个孩子有关,从刚才捕捞回来,藏澜就察觉到洛锦川身上有着不属于他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他还不知道,好像是有人故意压弱灵力,怕被发现。凭他的直觉感受,这种力量绝不会来自云洲,这使他颇为担心,如果云洲这个地方被外人知道了,后果可想而知,他不会让外人轻易来到这里,特别是除云族人以外的人类。他可不想重蹈祖先的覆辙,更不想再发生六年前那样的事。藏澜随即起身,云罗并未发现什么异样,笑着跟他走了出去。

    这边,螣旭眼看已经到了正午,正是吸收神魄的时候,要是今天耽搁了,又要等上好几年了,不知道成功不成功,要是再等上几年,又被不知道的人拿去,那可就麻烦了,况且另一颗还在这孩子身体里,螣旭只好认栽,抱着试试的心态,只能先让一颗神魄回归自己体内,至于另一颗,螣旭若有所思的看着云小染,神魄虽然已经进入她体内,目前来看还并没有什么问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排斥反应,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才是,此地不宜久留。螣旭解开了二人身上的法术,转身化作一缕蓝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法术一解开,云小染和洛锦川瘫坐在地,洛锦川连忙站起身将云小染拉起,左看看右看看,一会儿拍拍她的肩膀,一会儿又揉了揉她的脸,看云小染没什么事还一脸懵逼地看着他,还是颇为担心的问: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有哪里疼吗?”

    见云小染摇了摇头,洛锦川总算松了口气,当务之急是马上要回村里,祈祷已经开始了,洛锦川拉着云小染的手向村子跑去。

    村子里,云罗和藏澜领着大家站在芸麒树下,等待着大祭司的到来。跟普通的树不同,芸麒树是云洲的神树,也是云洲上唯一一棵长着金色叶子的大树。相传几万年前就已存在,当年巨龙答应将军一行人留在云洲的唯一条件就是保护并且照顾好芸麒树,这后来也成为了云族人历来的使命和责任。后来,云洲的鲛人们听说了这件事,便同云族一起守护神树。于是在佑神节这天,便跟着云族百姓一起祈祀。芸麒树在这天总是比任何时候都更加耀眼,更加透着神性,金色的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咯咯哒哒

    一阵木头杵地的声音传来,热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只见一位老妇人杵着一根黑色大木杖缓缓走来,老妇人身着素色大袍,宽大的帽沿遮住了她的脸庞,或许是头发太长的缘故,几缕白丝从帽沿中露了出来。村民们以及身为族长的云罗对这位大祭司知之甚少,平常在村里也从不见她身影,大家也都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只有在佑神节的祭祀典礼上她才会出现引导大家祈祷祭祀,今年也不例外,至于是从何时形成这样的惯例,就连云罗也不知道,早些年,他曾听村子里的老人们说过,在他们小的时候祭祀就是由她主持了,没人能说清楚她是何方神圣,来自哪里,叫什么,年纪多大了,有人说她是神派来的使者,不然怎么能与神鹿一同出现。神鹿是云洲的守护兽,它们栖息于云洲北岸,通常不会来到云族人所居住的云洲靠海的南面,除非是发生六年前那件特殊的事情。现在,这次也同以往一样,大祭司身后还跟着一只神鹿。

    云罗和藏澜往边上靠,给大祭司和神鹿让出路来,大祭司站在芸麒树前,将手中的木杖横放在树干下,双手合十,跪倒在地,嘴里念着让人听不懂的祷词。之后便匍匐在地,这时树干下的木杖有了反应,刚刚原本还是黑色突然变成了金色,还闪闪发光,似乎通了神性,大祭司站起身来,双手将木杖捧起,转身面对众人,随后将木杖高举过头顶,众人像受到指示般纷纷匍匐在地,就连神鹿也屈着腿匍匐在地。大祭司继续说着祷词,过了一会儿,祷词说完,木杖恢复了它本来的样子,大祭司示意众人起立,到这儿,她的工作就完成了。接下来,便是云村最热闹的时候,人们把早已做好的美酒佳肴呈到树下,手牵着手,唱着歌谣,跳着舞,一舞一歌之后,大家便享用起今天丰盛的午餐。但大家都没怎么注意到的是,在欢歌载舞之余,大祭司和神鹿早已消失在人群中。

    这边,等到洛锦川和云小染回到村子里,祈祀已经接近尾声。云洋见到二人,激动地说:

    “我的小祖宗们,可算找到你们了。”

    云洋见两个小家伙身上都脏兮兮的,想着平常贪玩就算了,这次这么重要的日子,这俩到底是有多贪玩,这么晚了才回来,也太不像话了。云洋清了清嗓子,对他们说:

    “两位族长已经担心你俩多时了,你们先去芸麒树下见见他们吧。”

    洛锦川心想这下完了,云伯伯慈祥温和,自然不会太计较,倒是藏澜,他是真的害怕,这次犯了这么大的事,真的是撞鲨口上了。云小染心里也挺紧张的,祈祀对于云族人很重要,是每个人都要参加的,这是先祖定下来的规矩,她没有好好遵守,一定会受到神明惩罚的。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二人战战兢兢来到云罗和藏澜面前,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此时,云罗和藏澜正坐在芸麒树下喝着茶,见到他们也没有第一时间说话,云小染偷瞄一眼云罗,发现平时温和的爷爷这时也皱着眉头,一脸严肃。本就怦怦直跳的小心脏这下跳得更快了。过了一会儿,云罗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严肃地说:

    “小染,小川,你们可知,祈祀对于云族和鲛人是多么重要,你俩今天公然缺席,胆子可真大!”

    云小染和洛锦川吓得不敢说话,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毕竟只是年幼无知的孩子,他们不知道如何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也不敢开口提起灵珠的事,更别说云小染还吞下灵珠这件事了。可能是平时温柔慈祥的爷爷今天太过严肃,加上又遇到了那只坏蛇,年幼的云小染属实是被吓到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水汪汪的大眼睛还盯着云罗和藏澜,噘着嘴,甚是让人觉得怜爱。这时,洛锦川突然抬起头,对着云罗和藏澜说道:

    “是我硬拉着小染去玩才耽搁祈祀的,不关她的事,要罚就罚我吧。”

    洛锦川不知哪来的勇气能独自一人承担所有,但他不想让云小染在这么小的年纪就有如此大的心理负担,况且他年纪比她大,自然是要承担起责任的。云小染一听,带着哭腔说到

    “是我贪玩,要罚就罚我吧,不要惩罚小川。”

    云罗看着二人这样,甚是无奈,事情既然已经如此,也不必再多说他们什么了,但该罚罚,这次罚了,下次就长记性了。云罗捋着胡须,表情比刚才稍微温和点,说道:

    “看在你俩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就罚你们去打扫芸麒树下的落叶一个月,不许偷懒,以后别再犯了。”

    “藏族长,你看如何?”

    云罗转头对旁边的藏澜说道。藏澜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其实更好奇这俩人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藏在洛锦川身上那股力量又去了哪里,他现在是一点儿也感知不到了。想到这儿,他不禁皱了皱眉,这个表情恰好被云小染看见了,以为藏澜待会儿回去还要教训洛锦川,得解救小川。云小染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对云罗说道:

    “爷爷,既然我和小川要打扫一个月的落叶,干脆就让小川在岸上和我们住一段时间吧,免得他回海里了,我保证不会让他每天乱跑,这样藏伯伯也不用担心小川的安全了。”

    显然是因为刚刚哭过,声音还有点沙哑。云小染并没放在心上,当务之急,是先把小川解救出来。云罗点了点头,觉得这样甚好,便询问藏澜的意愿。藏澜见云罗很是乐意,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答应。本来回去是想问问洛锦川那股力量的来源的,还有它为什么会消失,看来只能等以后慢慢了解了。得到藏澜的许可后,二人低着头相视一笑,洛锦川偷偷地向云小染竖了个大拇指。云小染得意一笑,哼哼,还得看我吧。

    云洲北:鹿神谷

    海瑶动作轻柔地从神鹿青麋的背上下来,接过了青麋将叼在嘴里的木杖,身子微鞠表示感谢。抬头却发现青麋眼里有一丝忧郁,海瑶瞬间明白,对它说:

    “我知道你的担忧,怎么偏偏在今天,没有看见那个孩子。”

    这时,一阵清风吹过,掀开了盖在海瑶头顶上宽大的帽沿。霎时,银丝随风飘扬,同时,露出了海瑶苍老却又带几分凝重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