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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死之苦

    重峦叠嶂,云雾绕,隐仙流。

    水波涟漪,映花影,情难收。

    月色皎皎,照人心,思绪游。

    星辰点点,伴夜行,路未休。

    重峦叠嶂,云雾绕,隐仙流。

    水波涟漪,映花影,情难收。

    天地悠悠,任我行,心自由。

    风雨兼程,笑对之,无所求。

    朦胧中似有歌声,悲歌余响,绕云萦水。

    眼皮开开合合,挣扎着睁开眼睛,只见四周被一层淡淡的荧光所笼罩,不似凡尘之光,倒像是古老传说中仙界遗落的星辰碎片,轻轻洒落在这幽深的山谷之中。

    子规啼鸣,鹧鸪声起。

    异样的感觉袭来,我尝试着坐起身,发现身下并非冰冷的石床,而是一片柔软的云絮,仿佛整个身体都漂浮在虚空之中,轻盈而无拘。

    我为什么不在归渡?这是哪里?

    身下的云飘动,我猛地被拖起,云朵下的风景似真似假,好像是水墨丹青一般。

    疑惑涌上心头,正当我沉浸于这份不可思议的奇景时,一阵悠扬琴声自山谷深处悠扬响起,清澈如山间清泉,婉转动人,直击心灵最柔软之处。我不由自主地循声探索,穿越层层薄雾,每一步都似跨越时空,穿越千年风尘。

    随着琴声渐近,眼前豁然开朗,一片隐秘的仙境悄然展现在我的面前。

    只见山谷之中,桃花盛开,绚烂如霞,花瓣随风轻舞,与周围的云雾交织成一幅动人心魄的画卷。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潺潺流过,溪边绿柳垂丝,轻柔地抚摸着水面,仿佛是大自然最温柔的笔触,在这幽静的山谷中勾勒出一幅幅生动的景致。

    琴声越发清晰,我循声步入一片竹林深处。

    离得近了,我才见一棵桃树下,一位身着白衣的仙人端坐于青石之上,轻抚古琴,每一个音符都蕴含着深邃的情感与智慧,洗涤着心灵,让尘世烦恼瞬间消散。他面容苍老,鹤发皓髯,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又超脱于世俗之外,不染尘埃。

    泪水不禁模糊了眼眶,我呆呆地望着这位白衣仙人,他的身影带着一抹不真实的梦幻。然而,二十年时光流转,我终得一见。

    就好像我与他相识千年万年,那身影在我心中依旧隽永深刻。

    如今我看到了他,也就意味着,我这一世的历劫彻底结束了。

    “何方来客,竟能踏入这隐世之地?”仙人轻声问道,声音温润如玉,不带丝毫凡尘之气。

    引我来,却故作不认识,是考验我么?

    我低下头,收敛住所有的情绪,躬身行礼,答道:“我是一个,被大人您拘来的灵魂。”

    仙人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指尖轻拨,琴声骤停,山谷间复归宁静,唯余竹叶随风轻吟细语。

    “月月,你可曾发现,你已超脱凡人肉眼,认出了本尊。”

    他的话语让我骇然。

    此刻的他,既非哥蔺国师之貌,亦非鸟头鹿身的异兽之形,而是化身为一位白发苍苍、须髯飘飘的老者!

    可我为何能如此笃定,此人便是他?目光交汇间,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却又似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难以言表。记忆中的碎片与眼前的景象交织,恍若隔世。

    是他,真的是他!是我念了一世的狗君,风神飞廉,天地间只此一个。

    想起洛天书中的笔仙,那时节我用笔仙欲召狗君的灵魂,却无意招来棠樾,急于求一个真相的我脱口而出:“神君大人,棠樾,或者周俊宸,是不是您的化身?”

    狗君轻抚古琴,琴弦微颤,发出细微而悠长的共鸣,似乎在回应我的困惑。

    “并非本尊。”

    我不死心:“那是……真武大殿下?”

    “不过普通人罢了,月月如何这般在乎?”

    不是真武,也不是狗君,普通人?呵!我真是天真,我怎么敢想这样的大神仙,会因我心思波动而敢来镜湖世界?

    才片刻,我释怀地一笑,耸耸肩:“什么在乎,我是怕他又是哪路大神,镜湖时我那般磋磨他,日后相见岂不尴尬?”

    闻言,狗君彻底罢了手,似笑非笑地望着我,面容顷刻间变换,皱纹渐隐,复又化为那国师之姿,惊为天人,这般姿色迷的我七荤八素,此后,再没有任何人能令我心旌摇曳。

    他轻启薄唇,语带戏谑:“也有你知羞耻之时。”

    唉?这话怎么说我在他心里难不成是个没脸没皮的形象吗?

    我心中暗自嘀咕,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反而故作轻松地笑道:“神君大人说笑了,我这不是怕给您老人家丢脸嘛!”

    狗君唇角一勾,我见他这模样,知他要问什么,先一步道:“神君大人,此番历劫,莫不是要我体会死之苦?”

    “到底有些进步,你跟我来吧!”

    随着狗君的话语落下,他轻轻一挥手,周遭的景致似乎也随之轻轻摇曳,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响应他的意志。

    我紧跟其后,只见眼前景象迅速变换,云雾缭绕间,我们已穿梭至另一片更为幽邃的秘境。

    这里,古木参天,藤蔓缠绕,阳光透过密集的枝叶,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为这静谧之地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温暖。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草木的清新,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净化着心灵。

    他走在我前面,却好像能够感到我的目光痴缠在他的身上,便问道:“月月,有何疑问?”

    我缓缓抬头,望着身前狗君的身影。

    胸腔闷闷的,心脏揪痛,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半天,我似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问道:“神君大人,若真能超脱生死,那为何世人皆惧之?死后,又为何不甘心而苦苦纠缠?”

    狗君微微一笑,那笑容温暖而深邃,如同春日里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亮了我的心房。

    “惧,源于未知与执着。世人执着于生,畏惧于死,皆因未知死后之境。然,超脱并非无视生死,而是明了生死本为一体,如同昼夜更替,四季轮回,皆是自然之理。死而不甘,乃是世人执着于人间的人和物,不能明白事事一场大梦,转头即使空的道理。”

    “月月,生亦何难,死又有何悲?转瞬万夕间,一切苦难,不过是自寻烦恼。”

    我低头沉思,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感悟。是啊,生死轮回,不过是宇宙间最自然的法则,而我,却常常为这短暂的痛苦与欢乐所困。若能超脱于此,方能见山是山,见水又是水。

    “月月,闭上眼睛,你听到了什么?”

    我依言闭上双眸,周遭的一切喧嚣似乎都随之远去,唯有心灵深处的宁静逐渐清晰。我听见,那是风穿过林间的细语,我还听见,远处溪流潺潺,水声叮咚,它们欢快地跳跃在石头上,又汇聚成河,奔向远方。

    “是风,是水,还有……”

    我尝试着捕捉更从细微的声音,却惊讶地发现,除了自然界的声响,还有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在回响。

    “还有你自己的心跳,月月。”

    狗君的声音温柔地响起,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细腻的涟漪:“那是生命最原始的律动,提醒你,无论身处何方,你都真实地存在着。”

    我缓缓睁开眼,眼前的景象似乎更加清晰,每一片叶子,每一滴露珠,都闪烁着生命的光辉。我深吸一口气,让那份清新与宁静渗透进每一个细胞,心中豁然开朗。

    “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为色。”我缓缓道,深深吸了口气,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青草香,仿佛带走了我的些许阴霾。

    狗君点点头,道:“月月,此地是瀛洲宝地,云隐迷踪谷,可助你割舍第二世一切羁绊。”

    我耸耸肩,可谓是熟门熟路了:“嗯,前尘不忘,才能了悟么!”

    他望我半晌,缓缓道:“谷内峰回路转,错综复杂,犹如迷宫般令人迷惘。但只要你能够彻底放下心中的执念与虚妄,那么无论何时,你都能自由穿梭于这山谷之间。届时,我必在谷外静候你的归来。”

    言毕,狗君身形渐化为一道璀璨金光,最终消逝于无垠的天际,唯余一抹温馨与期待,温暖着我的心房。

    我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呆立半晌,转身,我踏入了这片未知的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