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初在医院上过班。
这个责任书上,确实只有直系亲属可以签字,负责任。
但是没人规定,这个谈话的时候,亲戚朋友不能听。
这纯粹就是许光华公报私仇,不想让江云初和高强俩人听。
不用去听,江云初也知道许光华要说什么。
无非就是现在不做手术的风险。
和截肢的好处。
高强还想和许光华理论两句,江云初不想多跟这种找人犯口舌,直接拉着高强闪到了一边。
“咱俩这时候去看看病人。不用跟他废话,浪费时间。”
高强一听,直接带着江云初进了病房。
“杰子。咋样啊。”
高强叫了叫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杰子。
“啊。高强啊。”
杰子睁了睁眼睛,然后瞅了瞅高强,又瞅了瞅江云初。
“你咋样啊?”
高强摸了摸刘永杰的手。
“难受。身上疼。腿疼。浑身没劲。”
刘永杰挺虚弱的说道。
江云初瞅了瞅刘永杰,然后摸了摸刘永杰的额头,发现他还是有些发烧的。
“这是我给你请来的中医。我跟你媳妇。还是婶子他们都说了。让他给你看看,争取保住你这条腿。行不?”
高强在刘永杰床边小声的说道。
“行。”听到能保住腿,虚弱的刘永杰眼睛里多少有了一点神光。
“我摸摸脉!”
江云初上去摸脉。
双手脉洪滑浮大,且有根。
根据脉象可以推测,刘永杰体内,一片火烧炎热之象。
“口渴不渴!?”
江云初轻声问道。
“渴。但是我好几天没排大便了,这里的医生不让我喝水,说就用棉签擦擦嘴唇就行。我想喝,他们不让!”
刘永杰说着,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舌头整个也是鲜红色的。
“哦!我看看你的创口啊。”
江云初掀开刘永杰身上的被子,刚想看小腿上的伤口,立马让进来的一个医生给喝止了。
“你干嘛啊?不要碰!你这手多脏你知道吗?他已经感染了,整个人非常脆弱的,起来起来!”
进来的医生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些换药的东西。
“哦!”
江云初被呵斥了一句,但是没有反驳,只是直接站起了身,靠在了一边。
反正是为了看伤口,这会正好换药,自己可以看一下就行了,没必要说话。
这个医生见江云初闪开了,直接走过来把刘永杰腿上的无菌敷料弄下来,然后开始戴无菌手套。
高强见江云初没说话,自己是特别为江云初鸣不平“大夫。我们刚刚碰一下,就有细菌。你刚刚不也是直接用手碰的嘛。你的手就没有细菌了啊?”
高强一说完,这个大夫直接一瞪眼珠子“我是扔了,但是我这马上就消毒了。你们碰了,你们能消毒吗?还有你们碰的是地方吗。你是患者什么人啊!怎么没见过你啊?我要换药了,这边要保持无菌,出去等着!”
“……”高强没有词了,略微尴尬的瞅了瞅江云初。
江云初没有说话,拍了拍高强的胳膊,把高强拦到了自己身后。
“我们靠边就好了,你这里只是相对无菌区域,不是绝对无菌的。我们不碰就可以。”
江云初说出两个专业的名词之后,这个医生明显一愣“你也是医生啊?”
“中医。”江云初说完这两个字之后,这个换药的医生没有再死活让江云初俩人出去,而是自己低头换起了药。
趁着医生换药,江云初看了看刘永杰的伤口,伤口很深,清创清的很彻底,里面有红色的肉芽,还露着一块骨头。
医生换完药,也没和江云初几人说话,把被子盖好,拿起换药用的东西,直接走了。
这时候刘永杰的家属也来了,可以看出来,刘永杰的媳妇还有母亲俩人眼圈都是红红的,明显是刚刚情绪激动,又哭过了。
“嫂子。刚刚医生说什么了?”
高强关切的问道。
“就还是说截肢的事情。说再不决定,这个腿可能保不住了。就是这么说的。”
刘永杰的媳妇声音颤抖的说道,话说完抬头看了看江云初“江大夫?咋样啊?他能好吗?是不是不用截肢了。”
刘永杰闻言,也虚弱的睁开了眼睛,然后死死的盯着江云初。
“试试!”
江云初感觉到压力有点大,只能说出两个字。
“行,试试。咱们现在怎么办?”
刘永杰媳妇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跟着问道。
“回去配药去吧。我回去配药,然后你去市场买一包木耳,记住,要好木耳,然后来医馆找我吧!!”
江云初嘱咐了一下刘永杰媳妇。
本来高强要给江云初送回医馆,却让江云初给拒绝了,江云初让高强陪着刘永杰媳妇去买木耳,江云初则自己打车回了医馆。
要治这个病,离不开2味药。
金银花和连翘。
而且需要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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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银花80g
连翘20g
当归20g
3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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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开好,江云初就赶紧抓药去了。
这里面如果能用上山甲之类的药,那就再好不过,不过现在这个东西比较难搞,江云初这里也没有了,所以就只能用这个了。
江云初把药抓好之后,高强开车拉着刘永杰媳妇也过来了。
刘永杰的媳妇,花高价买了一斤那种山里采下来的木耳。
江云初一看,这个木耳肉就厚,就很好。
抓了一把上称一量,差不多50g。
正好一两。
江云初也不和二人多解释,打开炉灶,拿出一个砂锅,一边锅里煎刚刚抓好的中药。
然后又拿出一个铁锅,把铁锅简单刷了了刷,开小火慢慢给锅加热,然后把木耳放进了锅里,开始用铲子慢慢翻炒。
火很小,锅子微微热。
木耳慢慢的在里面越来越干,越来越脆。
这样的小火,会让它变脆,而不是变焦。
江云初感觉木耳可以了,就赶紧拿了出来,把早就擦干净的纯铜的臼子拿了出来,开始在里面捣碎。
先捣碎,然后又用药船研末。
最后弄成了很细的末。
江云初不放心,又放进锅里慢慢焙了一会,然后才倒了出来。
随后就是等待晾凉,还有就是等那个药煎好。
药煎好之后,江云初放进一个保温杯里“这个药,一会立马拿过去给他喝一付,然后这还有两付药,你们拿回家煎吧。我这里还配置一个外用的药,然后你们一并拿过去,我先配,配好了告诉你怎么用。”
江云初这里有比较好的白砂糖,所以就没让刘永杰的媳妇从市场买。
木耳粉末凉下来之后,江云初用小秤,称出了50g的白砂糖,和木耳粉末混合在了一起。
“你们去了医院之后,把这个粉末,用干净的勺子,弄出一小勺,然后用温水,一定是烧开的谁晾温的,放一点搅合一下,敷在他的伤口上,这个药可以让他快速的长肉。能听懂吗?”
江云初又问了一边,刘永杰媳妇表示能听懂。
然后江云初继续说道“他这个病,病程比较久了,所以这三付药吃完,很可能就要换方子了,你要来找我,我看看人去?这需要后续调方子!”
江云初说完,刘永杰媳妇再狠狠的点了点头,然后高强直接把刘永杰的媳妇送去了医院。
如果不是江云初怕碰到许光华,再有什么不好的冲突,江云初就亲自去帮刘永杰上药了。
但是因为许光华,江云初只能嘱咐了一下刘永杰媳妇,然后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
反正自己不可能啥事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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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方
木耳焙干研末,与上好的白砂糖,一比一配比,对于一切不好收口的疮口都有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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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初送出方子之后,就继续待着休息了。
今天病人不太多。
到了晚上,高强来了,是来还今天装药的保温杯的。
一进门,高强就唉声叹气的。
“怎么了?”江云初瞅着高强。
“别提了,今天差点在病房打起来。”高强坐在椅子上,摆了摆手一脸无奈“这个喝药的时候,没啥人,刘永杰直接把药喝了。换药的时候可不行了,这个刘永杰的媳妇刚刚把药弄好了,刚准备往伤口上涂,就让那个换药医生给看到了。让那个换药的医生好一顿凶,那家伙给呲的,都不行了都。我说这是我们弄来,为了快点长肉的中药。”
“本来不提中药还好,一提中药,好家伙了,医生直接火了,然后给我们一顿骂。那个意思是。要是涂上这个中药之后,别说截肢好不了了,很可能就会更加严重了。就得丢命。这丢命就更加完了。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还要直接让我们把药扔了。”
高强说着,搓了搓自己脸蛋子“得亏啊,我在那呢。帮着打了打马虎眼,不然真让那个医生给把你配的药扔了……”
“最后药涂上了那?”江云初追问道。
“你听我接着跟你说啊。后来那个医生就走了,我们就偷偷的给把药涂上了,刚才那个医生,去查房检查伤口了,那个人一看,我们给涂东西了,直接火了!然后赶紧拿着盘子,镊子,就把伤口上的药给清理了,然后又一顿消毒。把我给赶出来了。然后也不让刘永杰住院了,要给刘永杰出院,让他回家,说这个药弄坏了,他们不负责任!刘永杰媳妇在那一顿求情,一顿保证再也不上药了,那个医生这才不发火了。”
“那药敷了有多长时间啊?”
江云初比较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从你这走了,我们到了医院就偷偷敷上了,到刚才那个医生发现,三个小时应该有的。我觉得可能还要比三个小时多,具体我也不好说,大概是这个样子的。”
江云初听完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刘永杰的媳妇,还会给敷药吗?”
高强说着又叹了口气“唉,我也不知道。我看她挺害怕医生让刘永杰出院的,好像出院等于死了一样。但是我说实话,我觉得,出院更有利于咱们治疗。”
“你可拉到吧。出了问题你负责人啊?”江云初咧嘴瞅了高强一眼“哎,我跟你说,要不是你在中间做保,我都不能去趟这种浑水,现在的世道不一样了。你知道为啥那个医生会这么害怕吗?他害怕咱们的药给刘永杰弄得感染加重了,然后刘永杰的家属会讹住医院!”
“可是咱们的药肯定不会啊!”高强还是不理解江云初什么意思。
江云初笑了笑,不知道怎么跟高强解释“咱们是知道。可是人家知道吗?而且这个世界上哪有百分之一百的事情?万一呢?”
“医院里这种有文书和法律硬性保障的地方,都有很多患者倒打一耙,想从医院里讹钱。咱们这种个体不怕吗?如果刘永杰没有好,你又劝人家单纯相信咱们,最后导致恶化,你觉得刘永杰的媳妇会不会翻脸不认人?会不会找你的麻烦?找我的麻烦?让我们承担责任?”
江云初的灵魂几问,直接给高强问冒汗了,看着高强不说话,江云初继续说道“你是好人,我相信你是好人!对吧!可是所有人都是好人吗?你能保证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懂吗?”
“你知道我当时在医院上班的时候,在医院入职上课第一件课是什么吗?医疗事故与医疗安全!而且那个上课的老师跟我们讲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可以用亲人朋友的态度去对待每一个患者,但是不能真的和患者成为朋友亲人!你距离患者越近,你就越危险!”
“人在脆弱的时候,是会说一些软话的。那不是真正的他们。你懂吗?高强?瘸子的腿好了,第一件事扔掉的就是拐杖!他们对你的温柔态度,和客客气气的态度,是因为他们有求于你,渴望从你这里得到健康!这本身就是一种交易,这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这个患者今天对你好言相待,客客气气,感恩戴德,可能明天就会反咬你一口。这是前辈们,血淋淋的教训!你能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