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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牛三之死

    因为食材太多太丰富,学校食堂那个负责做饭的阿姨一个人忙不过来,于是就从附近的村子里临时找来两个年轻又能干的妇女帮忙。

    从下午四点就开始忙,一直忙到晚上七点,终于一切就绪,准备开饭了。

    哦,不,不是开饭,应该是开始喝酒才对,那么多好菜,怎么能不喝酒就吃饭?若是直接吃饭,三下五除二就饱了,那多没有意思?

    只有喝酒,方能对得起那一桌的好菜,只有喝酒,才能将生理上的享受和精神上的快乐延续的时间更长一些。

    贾校长、熊站长,还有副校长,教导主任,烟叶站的副站长、会计和出纳跟牛三一桌,牛三看看和自己坐一桌的都不是等闲之辈,都是罗刹乡的头面人物,牛三活到三十多岁,何曾有过如此高的待遇和荣耀?不觉昂首挺胸,骄傲得如同一只大公鸡。

    其他家里的村民组成了两桌,虽然饭菜和酒都是一样,但看着牛三和头面人物们坐在一起,大家还是有些羡慕嫉妒恨。

    不过更吸引他们的还是桌上的酒和肉,这很实在,别的什么跟谁坐在一起都是虚空的。

    此时此刻,只有曹伟民一个人呆在校长的办公室里发呆,他不是不能喝酒吃肉,但即使是要喝酒吃肉,也只能是秘密地进行,不能在公开场合那么干。

    校长端起酒杯站起来说:“各位老乡和兄弟伙,大家辛苦了,为了造福一方,为罗刹乡修庙为百姓救苦救难,让你们流血流汗,我贾光明在这里代表全体乡民对大家表示最衷心的感谢和最诚挚的问候,今天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一醉方休,我先干为敬。”

    校长说完一仰脖子将自己手里的一杯酒喝得干干净净,大家也学着校长的样,将手中杯子里的酒都干了,然后坐下又将酒斟满后开始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不再客套。

    牛三虽然中午已经吃了一盘腊肉,但正如他自己所说,蹦跳几下早就消化得一干二净,现在喝酒吃肉也不落后于任何人。

    开始的时候,牛三因为和头面人物们坐在一起,还装出几分斯文来,可是三杯酒下肚就原形毕露,顾不得那么多了,加上校长和站长又都殷勤地轮番把盏敬酒,牛三就彻底地放开了。

    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牛三今天就有这样的感觉,他长这么大,谁这样尊重过他?谁对他这么热情过?谁在什么时候将他当过一根葱?可是今天,我牛三能让站长和校长给我轮番敬酒,这是多么大的荣耀?

    所以牛三真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可是居然没有感到醉,不是他真的醉了说没有醉,而是真的没有醉就说没有醉,人在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是真的不容易醉的。

    喝到后来,校长和站长都不敢劝了,因为他们担心牛三喝醉了回不去,会在学校躺下来,这可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结果。

    可是当他们不劝牛三喝酒的时候,牛三就反过来劝他们喝酒了,校长和站长就害怕了,他们开始的时候生怕牛三喝少了,不停地劝牛三喝酒,现在又怕牛三喝多了,反过来劝牛三少喝一点。

    可是牛三却不依不饶,有些蹬鼻子上脸,牛三说:“怎么样?我敬你们你们就不喝?看不起我牛三?告诉你们,我牛三这辈子当不了校长,我下辈子也要当个站长给你们看看,信不信?”

    校长和站长就笑,但还是不肯喝,因为只要他们一喝,牛三就会跟着喝,这是敬酒的规矩,见他们不喝,牛三又说:“贾校长,你们喝不喝?不喝我可要说了哈,我到处乱说,我高声大气地说,让大家都听见,都高兴高兴,哈哈哈哈”

    校长和站长立刻就紧张了,赶忙端起酒杯说:“喝喝,我们都喝。”说着就一仰脖子将酒杯里的酒全部干了。

    牛三就又感动了,说:“这才是朋友嘛,以后你们二位就是我的亲哥哥,懂吗,亲哥哥,你们都是我的亲哥哥!”

    别的人都喝完散去回家了,只有他们三个人还在推杯换盏。

    他们喝喝、停停,停停喝喝,一边说些无聊的话一边喝酒,这样一直喝到夜里十一点,校长说:“牛三,你该回家了,我们也要休息了,因为我们明天还要上班,兄弟你能理解吗?”

    牛三突然就懂事了似的,牛三说:“哥呀,我能理解,对不住,拉住你们喝到这么晚,那我走了啊!哥,熊哥和贾哥,谢谢你们陪我这么长时间喝酒,下辈子我变站长或者校长也来陪你们喝酒呀,两位亲哥哥。”

    牛三说着就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他一边走一边回头:“谢谢两位亲 亲哥哥,我下辈子一定变成站长和校长请你们喝 喝酒”

    牛三摇摇晃晃地消失在黑暗中,其实,也不算太黑,因为西边有半边月亮即将沉没,但还在遥遥地观望着大地。

    牛三走了一段路,一个黑影跟了上来,那黑影身材高大,但黑影和牛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远不近。

    谁也没有看见牛三,也没有看见跟在牛三后面的黑影,在广袤的天地间,在这夜深人静之时,仿佛整个大地就只有这两个黑影,一个是牛三,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

    牛三经过一家人的粪口,那是一个敞开的粪口,在农村,这样的粪口很多,人们要挑粪淋农作物时就在这里将粪水舀出来装在粪桶里再挑出去。

    粪口就是粪池的口子,粪池一般都比较深,基本上超过两米,粪池在春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比较浅,因为那时候粪水都挑出去种庄稼了。

    粪池上面就是猪圈和牛栏,经过整个夏天猪牛的努力拉屎拉尿,粪水又要满了。

    当牛三经过粪口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身影将他推倒,牛三噗通一声就掉进了粪池,一直跟着他的黑影也突然闪电般上前,两个人每人手持一根棍子。牛三在挣扎着要爬出来的时候,两根棍子夹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死死按住,不一会儿,牛三就不动了。

    第二天,当人们发现牛三时,牛三已经漂浮在粪池的表面,大家评论说:“不要贪杯,这就是贪杯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