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剑大会之后,玄道对林姝月的教习更加上心,所授功法也愈加高深。
“姝月,你在武学之上大有造诣,修行一事,绝不可三心二意,不思进取。”玄道看着林姝月语重心长地嘱咐。
“是,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姝月,你可曾听说过无情道?”玄道眼神停留在林姝月手中长剑上。
“听思明师兄提起过,是玄门的至上武学。但全派上下只有师父一人修炼成功。”林姝月眸似清泉,朗声道。
“那你想学吗?”
“我?”林姝月抬起头看向玄道,眼神中充满犹豫自我怀疑以及一丝不解。
玄道见她投来的复杂目光,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目光却是不曾挪开,定定地看着林姝月。
“我想变得像师父一样厉害。”林姝月目光坚定地回望。
林姝月从此修习的功法便多了一样无情道,可惜总是不得要领,三年过去,连第一层也没有学会。
但林姝月却仍是凭借自己的剑术和身法在弟子中一骑绝尘,玄自玄然两位长老更是多次称她为百年一遇的武学奇才,弟子们更是不敢轻易与她交手,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转眼五年过去,林姝月已年满十六,玄门上下除了玄道和玄法长老,没有人是她对手。
“师姐,马上除夕了,每年这个时候师父都要带你去练功,今年我要和你一起过,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冷清的泣露宫里。”珠儿撅着嘴埋怨道。
林姝月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安慰道:“思明师兄不是一早就约了你一起过嘛?你知道的,师父无情道一直困在第六层,无法突破第七层达到顶峰,我不想让师父失望。”
“好吧,谁叫我没有天分,帮不了师父。”
“谁说的?珠儿明明就帮了师父很多,若不是珠儿这个开心果,师父每天怎么会这么开心呢?”玄道手拿一串糖葫芦微笑着走了进来。
九年过去,玄道竟与二十五岁时的模样并无差别。朗目疏眉,面如冠玉,发丝几缕轻拂过高挺的鼻梁,更添几分俊逸。一身浅白飘逸长袍,如同画中谪仙飘然入尘。
“师父。”珠儿笑嘻嘻地接过糖葫芦。
“走吧,姝月。”
青峰山顶。
“姝月,为何为师多年始终无法参破无情道?”玄道的声音淡淡的,仔细听能发现其中夹杂的一丝怅然和悲凉,眼底却看不清任何情绪。
林姝月有些意外,师父今日怎么有些反常,难道是被无情道刺激到了?
她斟酌着开口:“师父,您怎么了?太师父终其一生也只练至第三层,第六层更是从未有人突破,第七层或许只是传说罢了,您已经很厉害了。”
玄道先是微微一惊,后轻笑出声:“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姝月这么说。姝月年纪轻轻便已有不俗的武学造诣,若是再精进内功和剑术,日后修为定会超过为师。”
“师父,您今天······”林姝月大为不解。
“你看这是什么?”玄道从身后拿出一柄长剑递给她。
“定光?”林姝月看着那把剑眼神都要冒出光来,“师父,您这是何意?”
玄道眼睛弯了弯,笑得温柔:“这是为师给你的除夕礼,喜欢吗?”
林姝月接过剑,爱不释手地欣赏起来:“喜欢,多谢师父。”
“你先在此练剑,为师去岳华峰一趟,为师去藏书阁看看是否有关无情道的秘籍漏掉。”
“好。”
一个时辰过去,林姝月有些奇怪,以师父的身手,来去之间不过一刻钟即可,难道被什么耽搁了吗?
“林师妹,林师妹。”远处有声音传来,细听好像是思明的声音。
“思明师兄?你不是应该和珠儿在一起吗?”林姝月见他火急火燎的模样,心里升起一阵不安。
“林师妹,出事了,快去藏书阁。”思明气喘吁吁地说道。
林姝月赶到藏书阁已是一炷香后,藏书阁的火烧得正盛,救火的弟子来来往往,火势竟也不见变小。
雪地被血浸透,珠儿躺在上面,手上还紧紧抓着一块‘诺’字令牌,周边围满了人,地上雪和血混为一团,好生狼狈。
林姝月拖着重重的步子拨开人群挪到珠儿的尸体旁,许久不敢看她,终于艰涩开口:“珠儿,地下冷,起来睡觉。”
思明也赶了过来,拉住林姝月的手:“珠儿她,她从藏书阁三楼跳了下来,就······”
“我师父呢?”林姝月的语气冷得刺骨。
“掌门,掌门还在藏书阁里面,估计也凶多吉少。”
林姝月起身就要冲进火场,思明紧紧拉住她。
“怎么会这样?珠儿不是和你在一起吗?藏书阁为什么会起火?”林姝月几近崩溃。
“珠儿说看到掌门去了藏书阁,就去找掌门了,后来没多久藏书阁就起火了,就听到珠儿喊‘有刺客,掌门危险’,我们赶到之时,就看到珠儿从楼上跳了下来,然后,然后我就来找你了。”
“刺客?怎么可能!凭我师父的武功,谁能伤他?珠儿又怎么会自己跳楼!”林姝月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她崩溃地大喊。
“是牵魂散!在藏书阁下面发现了这个。”思明将瓷瓶递给林姝月看,“一定是贼人趁掌门不备,下了牵魂散,掌门失去意识,才会······”
“找到掌门了!”
救火弟子的声音传来,火势已被扑灭,弟子从中抬出一具烧得焦黑的尸体。
“是掌门,有掌门印信在身上。”有弟子喊道。
林姝月看着那具焦尸和印信,心底仿若无数毒虫啃噬,钻心的疼痛让她站都站不起来,单膝跪地,终是一头倒在了雪里。
“你醒了?”思明看着醒转过来的林姝月惊喜道,接着递给她一碗汤药,“快把药喝了。”
“我师父呢?珠儿呢?”林姝月没有理会他,连忙问道。
思明将那块令牌递给林姝月:“这是珠儿手上拿的,应该和凶手有关。长老们在四心堂正商量掌门的后事。”
林姝月拿过令牌,立马赶到四心堂。
“就在岳华峰的后面将掌门安葬吧,通知其它门派可以前来吊唁了。”玄法的声音在四心堂响起。
“谁敢动我师父!”林姝月拔过旁边弟子的剑指向众人。
“放肆,你师父还未入土,你便已目无尊长,无视玄门规定?”玄法勃然大怒。
林姝月没有理会,冷冷抬眼盯着他们:“我说了,不准动我师父,否则,死!”
“你!把她给我拿下。”玄法恨声道。
林姝月此时理智尽丧,下手毫不留情,几个弟子都已见血。
玄法无奈:“逆徒,你想干什么?”
“让师父和珠儿就葬在青峰泣露宫旁边。”林姝月寒声道。
“胡闹,历来掌门皆葬于岳华峰,泣露宫地处阴冷之地,地气不和,怎可让掌门葬在那种地方?”
林姝月的剑不曾放下,只是死死盯住他们,周身气息愈发阴沉。
玄法见她毫无退让之意,只好咬牙道:“孝期一过,思过崖悔过一年,任何人不得看望。”说完重重甩了袖子转身离开。
林姝月终于松开长剑,任它哐当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