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上市公司，隽星国贸中层人员大调整的事情已经很快上网发酵。
下午股市开盘后，公司的股票飞快下探，但是不到一个小时就疯狂拉升，显然大家都认为沈巧音的决策不错。
而且之前股吧里总有一群人现身说法骂公司，说公司的决策层都是一群犬类排泄物，可今天清一色的帖子都在夸赞公司的新决策。
“我们公司总经理已经换人，现在我们员工的待遇恢复了，之前拖欠的加班费都发回来了。”
“不止如此，公司决定以后开早餐和晚餐！以后我们可以免费在公司吃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缩减中层来保证基层权益的，这样的公司怎么才能进入啊，求指路。”
当然也有一些质疑的声音——
“隽星今年的利润都成什么鸟样了，现在又开始搞这种有的没的，营销费用都用在这了是不是？”
“羊毛出在羊身上啊，被领导画画饼就一个劲的说好话，领导给你们发了多少骨头啊？”
“上半年发的业绩这么幽默，这会儿现在开始整活了是不是？继续，我看你们能维持几天。”
甚至还有人洋洋洒洒发了单独开了一个帖，讲述他知道的内幕：
“据我所知啊，隽星国贸现在是不太行了。
今年上半年他们外贸的收入大幅下降，已经裁员一波了，老板沈铁卫都气的住院，可能真要完蛋了。”
“沈铁卫在的时候还能勉强支撑一下，现在他突然住院，把女儿弄回来接班，大家都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了。”
之前几个著名企业家让自己的女儿接班都出现了非常幽默的场面被传为佳话，总体来说这种富二代从小衣食无忧，然后出国学了几年企业管理之后普遍心态都自高自大，再加上没有在基层待过的经验，基本上一出手就会把大家笑得拍桌，本来还有不少网友觉得隽星国贸这次是要做出重大改革，看这帖子说是老板的女儿接班，顿时纷纷表示不看好。
陈阳盯着屏幕看了许久，久违地登上自己的账号，准备问候一下这个人的家人，可刚准备酝酿一下文字，手机震动了一下，徐亮的电话拨了过来。
“哥，怎么了？”陈阳打着哈欠说。
电话那边的徐亮压抑不住兴奋，喜滋滋地道：
“兄弟，大喜事啊，这次部门整合调整，我们人事部保住了，而且还把后勤部、法务部都并进来了！”
后勤部是公认的肥缺，里面安排了大量屁事不干的闲人，职能跟行政部严重重叠，能混进去的人多少都是有点关系在董事会里面的，这次公司直接下狠手将部门都取消了，看来这次公司的决心真的很大。
不过陈阳听徐亮这么兴奋，应该不单纯是因为部门扩编。
他迟疑地道：
“哥，难道你升官了？”
“啊哈哈哈，不能算是升官吧，不过我听说我们部长这次是滚蛋了，终于有你哥出头的那一天了。
我一定得好好报答一下部长的大缺大德，让他感受一下下属的关爱。”
跟沈巧音之前计划的一样，因为大多数的中层实在是太不当人，这次说要进行中层大清洗并没有让基层的牛马感觉到恐惧，大家反而非常开心，期待着他们的领导早点滚蛋，顺便努力做好手头的事情，希望能被公司选中成为中层，实现收入的飞速增长。
徐亮本来就是人事部的中流砥柱，人事部所有的业务他都熟悉，后勤之类的工作也不算太难，之前陈阳给小徒弟推荐了一下徐亮，现在果然列为重要的考察对象。
这位老大哥帮了自己很多，陈阳当然不能在徐亮面前居功，只是一个劲地恭喜徐亮，还准备约徐亮周末一起吃饭。
徐亮越说越得意，又想起一件事，幸灾乐祸地道：
“对了，你那个前女友这次好像也要提拔，马上就要一飞冲天了。”
“哎？”陈阳有点摸不到头脑——提拔王爽的事情沈巧音倒是说过一次。
沈巧音兼备社恐和腹黑，她本来就非常鄙视王爽的行为，这次说什么也要用点手段狠狠修理一下王爽，这个陈阳当然不会拒绝——之前要不是沈巧音，他估计已经被王爽整的辞职了，自然没有滥好人到这种程度。
只是为啥徐亮听说王爽要提拔了还这么高兴。
“你不知道。”徐亮得意地道，“董事会秘书也算是咱们的中层之一，也在咱们的调整名单之中。
这次调整公司合并的科室很多，办公室和行政部合并，领导由董主任担任，沈总还推荐王爽当了董事会秘书，这可真是一桩天大的喜事啊。”
陈阳默默点头，叹道：
“还真是。”
沈巧音虽然之前没什么经营公司的经验，可毕竟是沈老大的女儿，这手段确实是有点东西。
之前陈阳就在奇怪，按理说领导的贴身秘书这种事可不能随便找个人推荐，不然不就成了领导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而且小徒弟都收下这个推荐了，分明是把董主任当成了自己人，为啥一来还立刻选择拿董主任立威。
原来在这等着呢。
王爽是你董主任推荐的，全公司上下都知道她是你未来的儿媳妇，给领导当个贴身秘书说实在也不算什么，大家都愿意卖给你老董一个面子，可现在是公司调整的关键时刻，中层干部的数量被急速压缩，董事会其他人的关系都已经没有职位了，你老董倒好，你和你准儿媳妇都能占一个中层的位置？
董事会的人能忍？
董事会要是这都能忍了，那说明他们也真的良善可欺，沈巧音也根本不需要给他们面子，直接让他们全都滚蛋就行了。
也就是说，董事会一定要从这两个人之中搞掉一个。
更妙的是，这样沈巧音还完全不得罪人，她明面上是把董石强和王爽都往上层捧，就看董事会谁愿意出来当坏人了。
陈阳放下电话，微笑着缓缓摇头。
好徒弟啊，一出手就帮师父报仇，师父这可太开心了。
【旭日当空：牛的！不愧是我的徒弟。】
【虎式甜妹：ー(￣～￣)ξ】
·
17层到18层的安全通道里，王爽正居高临下地站在台阶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董石强。
董石强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包利群，颤抖着掏出一根点上，缓缓吐出一个烟圈，苍老的脸上露出几分狰狞：
“沈家这妮子几年不见，居然想出这种手段了。
哼，真厉害啊，可惜这都是书上教的照猫画虎，我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诡计。”
董石强冷笑一声，又猛吸几口，随即将烟扔在地上，一脚踩灭。
他抬起头，冲王爽道：
“阿爽，咱们不能中计，明天刘总会在会上质疑你年轻，然后你要主动说你还要学习。
年轻人机会还很多，而且你资历不足，现在去当董秘，董事会的人是不会支持你的。
你再历练几年，等我退休了，之后全力支持你当董秘。”
董石强不是用商量的语气，他认为没有必要跟王爽商量。
王爽清纯可爱，一贯乖巧，她一个外地人来到京州这样的大城市，唯一的靠山就是董石强。
如果没有董石强作为依仗，王爽肯定寸步难行，而且董石强也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王爽早晚是要嫁给自己儿子的，哪有自己一家两个人同时担任公司中层的，这也说不过去。
王爽冷漠地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董石强，厌恶地偏头躲过飘来的烟雾，心中生出不少难言的厌恶。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做董石强的儿媳，之前的种种也只是暂时虚与委蛇而已。
董秘啊……
进入公司的中层，能跟现在的董石强平起平坐，而且董石强明显已经失去了小沈总的信任，我的位置在他之上，何必要看他的脸色？
看着董石强的模样，她脸上的冷笑越发阴寒，终于，当董石强停下来，一脸理所应当地看着她时，王爽终于把双臂抱在胸前，用平稳的声音道：
“董主任，我觉得董秘的竞争是一个机会，我以前上大学竞选学生会主席的时候大家也说我一个大一新生没有机会，可我还是做到了。
这次小沈总选择了我，我想争取一下。”
董石强没有听出王爽的不耐烦，他又点上一根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悠然道：
“你才二十三，而且你是我推荐的人，现在中层刚开始大缩减，要是咱们两个都占据中层的位置，董事会的人肯定会坚决反对。”
“小沈总会支持我的。”王爽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却坚定地说着。
董石强终于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他有点茫然地抬起头，看着王爽站在台阶上环抱双臂警惕的看着自己，这一瞬间居然觉得这个女人有点陌生。
王爽之前在他面前展现出的形象都是温柔、可爱甚至有点谨慎老实的，很符合他对未来儿媳妇的期望，可现在的王爽虽然一脸畏惧，可脸上分明有一种护食的感觉。
董石强慢慢眯起眼睛，终于嗅到了一丝不妙。
“我们两个，不可能都做中层。
刘总和魏总现在都想安排自己的人，咱们两个，只能留一个。”董石强吐出一口烟，决定敲打一下王爽，“我这个办公室主任跟随沈家好多年，在董事会和社会上都有很多朋友，这个位置必须我坐。
再过十年，我退休了，你也三十多了，那时候生完孩子了，可以专心忙事业，中层给你一个位置绰绰有余。
要是太着急……呵呵，阿爽，你该不会不信任我吧？”
王爽明显感觉到了董石强的巨大威胁。
尽管董石强之前在陈阳面前被怼的一愣一愣，但不能否认他在公司还是非常有分量，在这种事关自己最大利益的事情上，他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一天之前，她是绝对不敢正面对抗董石强的，可沈巧音已经在董事会上举荐自己作为董秘的候选人，王爽心中的野草疯狂的萌发生长，董石强想三言两语就说服她？
做梦！
“小沈总说话的分量比董事会其他人加起来都重，她支持我，我想试试。”王爽平淡地道，“就算董主任退休了，也有我顶上，这也符合小沈总的心意，不是吗？
董主任，您不会不信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