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尊者怎么跟一个小丫头过不去,原来是被人给轻薄了去!真是有趣的紧,我倒是有些好奇这小丫头究竟长得一副花容月貌,让我们的长空尊者道心不坚!”
女人轻轻挥动羽扇。
两道劲风朝着不远处的巨浪拂去,淡紫色的妖风看似轻柔却能轻易破开汹涌的水浪,露出里面纤细的身影。
未来得及瞧见那人样貌,便听得对面的人一声冷哼,雪白拂尘直逼两人面上扫来。
卫魈拿起长刀抵挡,霸道刚劲的灵力打在刀刃上发出震耳的嗡鸣声。
双方对峙了一瞬,三道身影齐齐飞向半空之中,脚下的竹筏也终于撑不住负荷四分五裂。
卫魈护着身后女子来到岸上,看着手中断裂了半截的长刀,身影晃了晃,唇角不断溢出鲜血。
他心中畏惧于顾长空的实力,正犹豫要不要继续出手。
女人见顾长空落在对面岸上,素白的道袍和墨色的发丝在风中交织勾勒出修长的身形,神态虽依旧平静,一张脸在暗下来的天色里苍白到有些病态。
原来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她眯起眼,细长魅惑的眼中闪过微险的暗芒。瞥见到卫魈眼中的犹豫,她冷笑道,“这次若不能再将顾长空留下,魔道你也不用回去了。”
卫魈闻言一惊,当下不敢再有丝毫迟疑,心一横,倾尽全力同女人出手朝着对岸之人发起攻击。
圣女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今天就算是死,也断不可能让顾长空活着离开云峰山!
陷在水浪中的芙蕖,感觉到水浪力量骤然减弱,连忙趁机从里挣脱出来。
眼下见那道士和那两人交手,没空来对付自己,正是逃走的大好机会。
芙蕖身子浮于水面,察觉到极其强烈的杀意,顿住身子转头看去,便见到那立于岸上 白色身影顷刻间被那两人化身的灰黑妖气包围吞噬。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副皮面。
想起男子俊逸的面容,芙蕖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唇,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身子沉入水中,很快在水面下只留下一缕艳丽的残影。
坐落于高峰之巅的太清玄宗门上下此时正笼罩于沉重悲痛的气氛之中,座座庄严古朴的大殿门楣上白绸满挂。
放眼望去,满目雪白,皆是萧瑟。
掌门方律心正同门中其他长老在大厅里接待着各门各派前来吊唁的宾客,忽听得门外传来弟子焦急的呼声。
戒律堂长老雷云鹤眉眼一瞪,“毛毛躁躁像什么样子。”
弟子神色一惊,方觉自己失态,忙理了理衣摆上的凌乱,站定了身子。
方律心这才问道,“何事?”
“掌门,他们……各派前辈已经在外聚集,说是要找掌门您共同商议关于开放收纳外门弟子一事。”
雷云鹤闻言冷哼一声,将手里的纸钱尽数扔进火盆之中,“仙尊尸骨未寒,这些人就开始按耐不住往咱们宗门里安插自己的人。”
“收弟子?说得倒是好听!无非就是为了今年的斗法大会,觊觎咱们宗门妙法阁里的功法与宝物,都想着来分一杯羹罢了!”
方律心无奈长叹一口气。
自打长空仙尊身陨云峰山的消息一经传开,在整个修真界引起轩然大波,各门各派都开始蠢蠢欲动。
眼瞅着宗门渐显颓势,他纵然有心想要力挽狂澜,也是有心无力。
开放宗门广收纳外门弟子的事他不是没有仔细考虑过,也并非完全不可行。
收纳其他其他门派的弟子,能够加固各派之间的联系,有了各派的支持,能够稳固太清玄宗在正道门派中的地位。
毕竟太清玄宗里只怕百年甚至千年都再难出培养出这样一个天纵奇才了。
方律心本想着等长空仙尊的丧礼过后,再去同各派议商此事 ,没想到他们竟是这般着急。
“罢了,各位随我一同去看看吧。”
方律心说着,同身后长老们一起朝外走去,唯有一人依旧跪在蒲团上,默默地朝着火盆投放着纸钱,好似刚才的谈话全然与他无关一般。
雷云鹤经过他身边时,顿住脚步,看着他嘲讽道,“李长老不是同仙尊师出同门?同样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徒弟,可偏偏就是云泥之别。”
李元祁噙泪瞧了他一眼,温润如玉的面容上带着几许悲凉哀痛,“我知道我没用,雷长老若是因师兄死讯悲痛,想找人发泄心中不痛快的话,元祁随时恭候。”
他说着躬下身,态度始终谦和。
雷云鹤见不得他这副假惺惺的模样,嗤声冷笑道,“天资不如人也就罢了,若心思也歹毒龌龊,那可真是枉费元和仙尊的一片教导。”
雷云鹤历来不待见此人,也不再同他多言,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弟子们纷纷离开。
直到祠堂里只留下了李元祁一个人,他始终躬着身子,捏着钱纸的手不由自主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浮现。
“为什么……”
男人的声音早已没了方才的平静,似乎因压抑着某种情绪而止不住微微颤抖着。
“我也想问知道为什么!”
李元祁骤然抬起头,双目通红,带着漫天的怨毒和恨意,看着上面的师父师兄两人灵牌。
“同样是你的弟子,我究竟哪里不如他!为什么太清迦蓝神卷只能传给他!你若是只看中了顾长空,当初又何必将我收入门中!”
他压抑不住多年的委屈苦楚,情绪在此刻彻底爆发,一边怒声质问,发了疯似的将神案上的贡品灵牌一并拂落打碎在地。
待发泄完心中的情绪。
李元祁犹如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般,整个人失魂落魄瘫坐在满地狼藉之中。
他手指无意间按上了摔碎的灵牌,指尖不经意触及一片粗软布料。
李元祁垂眼看去,只见他师傅的灵牌中间竟然藏着一小捆老旧卷轴,他神色一怔,将那卷轴取出打开来。
待看清上面所写的功法后,不可置信地睁大眼,旋即面上浮现狂喜之色。
“大易周天神通……乙藏剑诀,这是……迦蓝神卷!”
他曾有一次有看过太清迦蓝神卷,那一次付出的代价,让他几乎被师傅罚得只剩下了半条命,若非师兄求情,他只怕……
那人绝情何懂真正情谊?
所谓求情和怜悯众人,不过是为了成全他的自负罢了。
李元祁掐断思绪,将不该生出的情愫抛诸于脑后。
他记得当时神卷上就有记载这两种功法。
乙藏剑诀!
这可是顾长空在正魔交战中,一战成名的剑法!
李元祁捧着卷轴,肩膀不停抖动,喉咙里发出一串压抑的笑,泪水不停从脸颊滑落,神情似癫似狂。
“我就知道,师傅不会如此偏心。如今师兄身陨,却让我意外得到了藏于这灵牌之中的神卷,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他回过神来,冲着那破碎的灵牌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俯首郑重起誓,“弟子定不会辜负师傅嘱托,定肩负起守护宗门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