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天色渐暗，林裕和苏沁雪却一直没有回来。
慕妍儿不免有些担忧，“林师兄他们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顾长空难得好言安慰道，“他们二人灵力修为虽然不高，想要脱身并非难事。”
“……”
慕妍儿讶异到裂开，差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看着男子脸上神色淡淡，显然又不是在同她开玩笑。
她从未想过“修为不高”这几个字会出现在林裕师兄和苏沁雪身上，毕竟他们二人不仅是这一届新入弟子的翘楚，就是放在整个太清玄宗的弟子里也是排的上前位的。
芙蕖挑了挑眉。
这人傲慢的口气，莫不是忘了自己前几日还是多亏了林裕，才能从她们手里获救脱身？
她身子陡然一僵。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芙蕖心中泛起不安，这种感觉愈发浓烈，到最后她抑制不住心中恐惧，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
“休要胡说！”
慕妍儿没好气儿瞪了她一眼，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看着四周，手下意识按上了腰间的佩剑。
顾长空收了折扇，从腰间掏出一张符咒，那符咒刚接触到空气，竟直接在指尖自燃起来。
顾长空凝眉，“好重的邪气。”
芙蕖心中害怕极了，想朝着旁边人挨近些，身子刚一挪动，顾长空便冷着眼瞧了过来，带着几分警告。
小气！
芙蕖只好老老实实呆在原地，可下一秒手臂忽然被人一把拉住，吓得她一个激灵，险些大叫出声，僵硬地转过头却见是同样有些害怕的慕妍儿。
“看什么看，难道你不怕？”
慕妍儿没好气瞪了了她一眼。
芙蕖有些无奈，没办法，两个没人怜香惜玉的可怜虫只能凑一块抱团取暖。
空气中的雾气愈发浓郁，铺天盖地的恶臭让三人纷纷捂住口鼻，仿佛掉进了臭水沟一般。
忽然身后传来木块被踩裂的声音，芙蕖骤得转过头，透过那破碎的窗户纸对上了一双惊惶恐惧的眼眸。
男人见他们发现了自己，连忙缩下身子。
顾长空上前扣门，男人没有回应，不过多久屋子里传来重物移动的声音。
芙蕖猫着身子，透过破裂的窗户纸看到男人不仅没来开门，反而正吃力地搬动着柜子想要将大门给堵上。
“他在搬东西堵门！”
“这家伙！”慕妍儿闻言那暴脾气瞬间发作，抬手一掌破开房门！
男人被倒下的柜子撞得身子趔趄摔倒在地，痛得闷哼。
“别，别过来！”
瞧着三人冲进屋里，男人害怕朝后瑟缩着身子，被顾长空一把按住肩膀后，便胡乱挥舞着双手，惊恐大喊大叫道，“放我出去，杀人了！杀人了！我不想死啊！”
顾长空捉到男人话语里的信息，开口问道，“谁要杀你？”
男人忽然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放我走！不然大家都得死在这里！”
他神色愈发激动，“死了！人都死了，好多血，他···！”
男人话未说完，整个人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顾长空收回手指，拖着男人瘫软的身体将他靠在了墙边。
“聒噪的紧。”
这人说话语无伦次，显然心智已乱，暂时也没办法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那隔开厨房的破旧布帘上，起身朝那处走去。
芙蕖和慕妍儿见状连忙跟上。
厨房并不大，三个人进到里面一下拥挤得连下脚的地都没有。
灶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就连锅碗瓢盆也是许久未曾动过的模样，里面的剩下的两根菜叶几乎快干成了枯叶。
顾目光忽然落在一处。
他朝着角落里走去，那里的地面上有一块镶嵌的木板，看起来像是一个地窖的入口。
“疯子不会做饭，这厨房经久未使用，到处都落了灰尘，可为何这里却是干干净净？”
他这么一说，芙蕖这才发觉这木板上几乎没有落下什么灰尘，想来定是有人经常掀开进出地窖的缘故。
思索的片刻间，那边顾长空已然将木板掀开走了进去。
“顾……顾大哥你等等我啊！”
慕妍儿惊呼一声跟了过去，芙蕖心中害怕极了瞧了眼气氛诡异的屋子又看了眼那黑漆漆的地窖入口，咬了咬牙紧随其后。
顾长空将桌上油灯点燃，昏暗的烛光驱散了地窖里的黑暗。
角落的草榻上躺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男孩看起来好像是发烧了，双目紧闭，脸颊通红，口中低声呓语着什么。
男孩左肩有一处贯彻整个肩膀的伤口，像是被什么利器划开般，血迹干涸在衣料上成了暗色紧紧同伤口粘在了一块。
顾长空替男孩把了脉，没有什么其他问题，许是伤口未得到及时的处理，才导致了感染高热不退。
他扯开男孩肩头衣物，想要替他包扎伤口，忽听得耳边传来芙蕖的惊呼，“小心！”
一缕黑雾从高高肿起的伤口中飞出，顾长空从容展开折扇挡下，回头淡淡睨了芙蕖一眼，“你能感知到邪瘴？”
芙蕖没有应声。
她不知道邪瘴是究竟是什么，只是灵怪的潜意识里会在她接触和靠近一些危险和不好的东西时，给她警醒罢了。
男孩身上这样的伤口如果没有将里面的邪瘴肃清，伤口是无法愈合的，反而邪瘴会在身体里扩散导致人神志不清，直至癫狂爆体而死。
顾长空只能用灵力暂且将男孩身体里扩散的邪瘴聚集在肩膀，又封住了他肩膀的几处要穴，阻止邪瘴继续扩散。
他们刚抱着小男孩出了地窖，便听屋外隐隐约约传来歌声。
仔细听去，像是一个女人低吟浅唱，婉转又诡异的旋律在安静的夜里不断徘徊回荡，一次比一次清晰。
顾长空忽得抬起手，身后两人立即止了步。
三人不约而同抬起头，听得上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缓缓蔓延上了屋顶。
鼻尖传来淡淡的幽香。
是夜兰的香味。
歌声还在继续，芙蕖身子变得有些僵硬，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那无数花朵缓缓绽放的细微声响。
可与之伴随的还有很多东西在地上爬行的声音，随着那些东西的异动，皮肉被利器破开，如同碎布撕裂一般，听得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