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无界城走一遭,几人皆是受了不轻的伤。
雷云鹤已经带着东西回去,林裕三人也不急于回师门复命,便同顾长空他们一起在客栈里休整。
芙蕖待在屋子里,神色间颇有些苦恼。
接连着这么一段时日她都没有再尝到顾子年身上的灵力。
之前他纵然再不情愿,自己也可以趁他受伤强行在他身上讨要些利息。
可自打树妖那事,芙蕖就再不敢用强了。
唯恐把人惹毛了,自己也落得个死于非命的下场。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吃到这块肉啊……”
芙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哀嚎,瞥见窗台上落下的一只萤蝶。
她欣喜将萤蝶招来。
萤粉散落幻化成芫娘的模样,猝不及防在她头上敲了一记。
“你是不是笨蛋?想让他心甘情愿给你吃还不容易?平常送你的那些话本子都是白看的?这榆木脑袋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萤粉随即消散开来,只余下芫娘清脆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芙蕖“嗷呜”一声。
揉了揉被敲疼的脑袋,听着好友的话,脑海里努力回想着以往看过话本子里的故事,陷入了沉思……
顾长空待在屋内调息打坐了足足两日,才重新将体内的九幽鸩压力下去。
屋子的门被人悄悄打开,他不动声色听着来人轻手轻脚朝着床边走近。
鼻尖突然传来一缕馥郁花香,似还沾着夜露的清新。
他缓缓睁开眼。
就见眼前被放大数倍的浅鲜红花束放下,露出后面女子笑意嫣然的脸,比手中花儿还要明艳。
那本该妖媚艳俗的皮面上,偏生了一双明净清澈的眼眸,随着她浅浅弯起,仿佛那灵韵也流溢来,惑人却不自知。
“铛铛铛!好看吗?这摩罗花是无界城独有的,我特地采来送给你的。”
顾长空看了她许久,抬手拨开面前的花束,淡声道,“不需要。”
随即起身离开,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芙蕖咬着牙深吸了口气,被拒绝一次不要紧。
那些话本子里的公子给小姐示好,哪个没被拒绝几次?
罢了,能轻易吃到嘴的肉不是好肉!
她忍!
隔日一大清早就又捧着热腾腾的白米粥,笑嘻嘻跑到人房里,“顾仙长,饿了没?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
某人瞧了眼她碗里清寡的米粥,这次连话都懒得说,直接走人。
她再忍!
芙蕖深吸了口气,自己坐着把粥喝完。捧着碗回厨房途中,恰巧遇到慕妍儿同顾长空两人正在院子里说着话。
她连忙躲在树后,探着小半个头偷偷瞧着。
慕妍儿显然也是来送吃的,正端着手里的点心凑到人家跟前。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见顾长空捏起一块糕点,芙蕖不满嘀咕了句,转身就要走,忽听得那人轻描淡写开口道。
“这种甜腻食物易上火,顾某最近倒是想吃些清淡些,解解暑热。”他说着将糕点重新放了回去。
“解暑热?”慕妍儿不解。
“就好比莲子羹。”
芙蕖闻言顿时僵住。
淦!!!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顾长空似笑非笑朝着这边瞥了一眼,吓得芙蕖立即将头缩了回来,心中气愤不已。
混蛋!
不给她吃灵力就算了。
竟然还妄想打着主意吃她的莲子!
那边顾长空留下话,径自转身离开了。
芙蕖见留在原地的慕妍儿真有在认真思考,一副还真打算去给他做莲子粥的模样,顿时气结。
行!
就不是几颗莲子吗?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芙蕖咬碎一口银牙转身去了厨房。
当天夜里,顾长空看着呈到面前的莲子羹眉梢一挑,“给我的?”
芙蕖忙不迭点点头。
无界城内根本没有莲池,这莲子从何而来,答案可想而知。
顾长空瞥了眼那满含期待看着自己的目光,静默片刻,终是拿起勺子浅浅尝了一口。
芙蕖目光落在他清冷如画的眉眼上,淡白的唇瓣因沾染上羹汁显出几分潋滟,无端有些惑人。
她目光缓缓下移,随着那喉结滚动,顿觉有些舌燥,不自觉跟着咽了咽口水。
“怎么样?”
顾长空蹙眉,“太甜了。”
他放下勺子将碗推开,便转过身去重新看起了手中的书册,显然没有想要再吃的兴致。
甜吗?
她明明没放多少糖啊!
芙蕖不死心,隔日又捧着莲子羹跑了过来。
“太稠!”
“太淡!”
“怎么还放盐了呢!”
接连着三日下来,芙蕖都快把自己莲蓬里的莲子给挖空了。
这姓顾的粥没喝几口,勺子是甩的越来越顺溜,简直比祖宗都还难伺候。
在芙蕖就要濒临爆发的时候,这位“祖宗”总算是点了点头,“还行,勉强能入口了。”
芙蕖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就见他捏着勺子拨了拨碗里的莲子,淡淡出声,“我说这几日暑热半点不见好转,这莲子里没心啊。”
!!!
简直忍无可忍!
芙蕖面色涨红,心中气恼。
她们生了灵识自与寻常荷花不同,一般情况下,这莲子里自然是生不出莲芯来。
“姓顾的你存心刁难是不是?”
顾长空闻言瞥了她一眼,神色淡淡,由着她自顾抱怨发着脾气,待她说完,这才放下了手中书册。
“没错,我就是存心刁难。”
芙蕖气结,“你混蛋!”
“人妖殊途,你我本不该有过多牵扯,念在你曾经也出手相助我的份上,我不杀你,你走吧,以后莫要同其他妖物为非作恶,否则我定不轻饶。”
芙蕖神色一怔。
话听到这里顿时恍然,如何还能不知晓他是还在为那日她放走小叶的事在耿怀于心。
见人起身要离开,她连忙上前按住他肩膀。
顾长空一个不慎被她重新按回座位上,顿时肃然瞪向她。
芙蕖嘻笑着替他捶着肩膀,软声哄道,“那天我是冲动了些,可后来不是证明这事跟小叶她们无关吗?”
“妖就是妖,劣性难驯,他们虽非罪魁祸首,但杀金有钱是不争的事实。”
芙蕖闻言却是不置可否,“那金有钱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再说了,不是所有妖都作恶多端,就好比我啊!”
她捧着小脸凑到人跟前,眨了眨眼。
“像我这般心地善良,助人为乐的好妖如今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了。
顾仙长您要不就再好好考虑考虑留下我在你身边。
你看啊,我不仅能给你洗衣做饭,还能帮你找灵药解毒,保准把你伺候得服服帖帖的。”
顾长空撇过头看着她作出乖巧姿态,“心地善良?助人为乐?”
他嘴唇轻启,薄唇轻慢重复着她刚才的话语。
她倒是惯会耍些滑头。
看到他在对付树妖露出的实力后,知道硬得来不了,就在这里同他软磨硬泡打起了感情牌。
“你这般费心费力伺候我,是为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嗯?”
修长的手指抵上她的下巴,芙蕖被迫抬起头,对上那人面无表情直视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心慌别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