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被他瞧得心慌，见他始终沉默又一时难琢磨他的心思。
所以他这算是同意了吧？
她试探性地凑近他唇边，眼瞅着要挨上，面前的人忽然错开了脸。
“我累了，改天。”
芙蕖贴上那温热的脸颊，听到这话傻了眼。
什么叫他累了？
自己这练了一天的剑下来，都还没喊累，他倒是先嚎上了。
走神间的功夫，顾长空已然推开她站起身，拿过架子上的衣衫穿戴好，在桌边坐了下来。
他淡淡开口， “不日便要动身去太清玄宗了，你那满身妖气，打算如何混进去？”
芙蕖撇着嘴，动了动手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两条手臂好像没那么酸疼了。
“你忘了？我还有这个。”
她冲他眨了眨眼，将那日在林子里捡到的鬼千面具掏了出来。
本想着是个宝贝，捡着总没亏。
没想到这刻倒是派上了用场。
芙蕖抖着肩膀，正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感到沾沾自喜，手中面具忽然被他拿走。
“唉，你还我……”
顾长空顺势握住她伸来的手腕，言辞轻缓道， “太清玄宗戒律森严，你既是要入山做弟子，终日面具遮掩，难免会引来人猜忌和怀疑，还是用这个。”
话音落下，芙蕖只觉手腕上多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芙蕖看到玉镯神色一怔，随即撩起耳边垂落的秀发，羞涩冲他眨了眨眼。
“哎哟，仙长大晚上的怎么突然想起送人家礼物来了？还怪不好意思的嘞。”
她看着那通体碧玉的镯子只觉有几分熟悉，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究竟在哪看过。
顾长空并未理会她的调侃，手指运起灵力，在玉镯上轻轻一点，那玉镯旋即隐匿消失了。
芙蕖见状不由惊奇睁大眼。
“镯子呢？”
她手指在腕间来回摸了好几圈，又捋起袖子瞧了瞧，除了佛珠之外，再没见到那玉镯也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顾长空目光掠过那如嫩藕般细长的手臂，随即快速挪开目光，淡淡开口道。
“这些隐匿妖气的法器很容易被长老他们瞧出来，我在上面施了法术将它隐藏，这样就不会轻易被人识破。”
芙蕖这才点了点头。
到了去太清玄宗的那一天，芙蕖看着那直耸入云霄的天梯和巍峨的建筑，心中竟开始有些忐忑。
太清玄宗是正道之中第一大门派。
底蕴深厚，其中数不尽的上层功法和法宝更是引得不少修真弟子心向神往。
只可惜他们从不招收外门弟子，此番开放先例，自是在整个修真界造成不少轰动。
入山口有弟子对前来报名的人进行初步核查，一是查其资质，二则是防止妖魔道的奸细趁机混入其中。
即便是条件苛刻，名额有限，前来报名参选的人还是从山头排到山脚下。
芙蕖在队伍里排了许久，日光照射下小脸被热得粉扑扑的，额头上浸出了一层薄汗。
她看着上方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
这般排下去也不知得何时才能轮到她。
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排着的队伍速度突然快了不少。
芙蕖探着头，远远只瞧见几个穿着蓝色道袍的弟子押着几个队伍里的人朝着山上走去。
她离得远看不太真切，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听得前面排着的男子正同人小声议论，忍不住心中好奇，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位大哥，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男子看着不过也就十七八岁出头的年纪，他转头瞧了眼芙蕖那张老成又艳俗的面孔。
被这看着比自己年长的女人叫作大哥，男子自是多少有些不喜，却还是同她说道，“看到刚才被带走的那两个人了吗？”
芙蕖点了点头。
男子悄声说道，“那两个是妖，混入人群里被发现了，看到上面的验妖石了吗？”
芙蕖闻言心中一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隐隐约约看到入山门口隐隐有浮光闪动。
“这几天企图混入新招弟子中的小妖太多了，咱们过去的时候，只要把手往那验妖石上面一放，若是感受到妖气，那验妖石就会发光。”
验妖石？
芙蕖之前都未曾听林裕提起过这事，难怪他当初只愿意教自己修习法术，却不肯保证说能顺利进入太清玄宗。
怕是早就料到她无法度过验妖石这一关吧。
有了验妖石，队伍的进程加快了不少。
眼瞅着同那报名处越发离得近，她不由自主抚上左手手腕，轻捻着那带着沁凉的佛珠，呼吸有些发紧。
即便是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到了此刻心里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好不容易轮到了芙蕖，负责登记的女弟子抬起头瞧了她一眼，旋即皱起了眉头。
芙蕖一身海棠衣裙。
不同于修真界女弟子身形纤细清瘦，老旧的衣裙下难掩那丰腴傲人的身姿，配上她那张艳俗的面皮，怎么看都跟正经人家的女子搭不上边儿。
她五官并未生得多惊艳出众。
可宗门里大多都是像苏沁雪那样清冷的美人儿，清汤寡水的见惯了，难得瞧见这如花般娇艳的女子。
站在一旁的年轻男弟子忍不住偷偷瞧了好几眼，恰巧同芙蕖目光对上，见芙蕖冲他微笑，面色羞赧低下头。
“阿宴！”
女弟子没好气撞了下他胳膊，看向芙蕖连名笔都不动了，直接指着旁边验妖石，“你，把手放上面。”
芙蕖闻言神色一怔，疑惑问道，“不是要先登记名字吗？”
林大哥临走前同她说，他与守山的弟子打过招呼，只要芙蕖报上自己的名字，他们不会太过为难她。
可现下他们却连名字都不问，直接让她去验妖石，芙蕖心中愈发不安起来。
这般迟疑犹豫的模样落在女弟子眼中，可不就是做贼心虚。
女弟子闻言冷笑一声，“近来企图混入我宗门妖物太多，姑娘还是先过了身份这关再说吧。”
后面排着队的人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开口催促。
“验不验啊？不验就赶紧走吧，别在这耗大伙儿时间啊！咱们后面还这么多人等着呢！”
芙蕖侧头看了眼那半人高的紫色晶石，咬牙提起裙摆，朝着那里一步步踏了上去。
罢了罢了，
要死就死吧！
她深吸了两口气，索性闭着眼，一不做二不休将手掌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