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裕面色陡然一变。
若她真是永尧一族的人,父亲让他将妖丹交到她手中?是为了复活冥龙,再次对付魔界君吗?
他皱起眉头。
短暂一瞬,心中已然闪过无数个猜测。
“准确地来说,永尧是神和凡人结合的后代但并非每个永尧人都能拥有神骨。”
青山子似是瞧出他的想法,笑着拍了拍他那有些僵硬的肩膀,“至少我身上是没有的。”
不然当初正魔两道也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几乎将整个永尧一族赶尽杀绝。
见林裕将信将疑,青山子问道,“不信?不信也没办法了,毕竟我是长辈,总不能真让我脱了衣服给你验证清白吧。”
她说着作势动手要解衣裳,吓得林裕瞬时变了脸色。
“是晚辈唐突了。”
林裕连忙拱手,才发觉这个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看似正经的女人,最大的乐趣就是调侃人。
听着她终是憋不住弯腰捧腹大笑起来。
林裕面色窘迫,甚至都忘了要问她打算怎么处理妖丹的事情,拎起包袱飞似的逃离而去。
青山子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湿意。
“真是个有趣的小子,只可惜以后怕是见不到了。”
她倚在桌边,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手指轻轻掐算了一下,目光深远看着窗外天际,唇角弯起的弧度渐渐压了下来。
“老板,给我来两块饼。”
女子娇脆的声音响起,摊贩应着声,熟练地从炉子里夹起两个烧饼放进油纸袋里包好递了过去。
“小……”
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目光从女子那稚嫩清秀的面容划过,落在她那丰腴的身姿上时,硬生生将“姑娘”两个字给咽了回去。
芙蕖看着他神色,下意识摸了摸脸,“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
摊贩回过神来,忙不迭摇着头。
目光却是忍不住偷偷打量了几眼,神色有些怪异。
这女子可好生奇怪。
明明生得一副十二三小姑娘的模样,偏得身材又生得这般……这般的……不太正经。
小贩目光扫过那傲人的峰线,顿时面红耳赤,只觉说不出的违和感。
芙蕖这可是特地照着自己的喜好捏的,不得不说青山子前辈这个礼物真是送到了她的心巴巴上。
自打她醒来后,看到铜镜里自己那张过于妖媚成熟的面容,实在是无法接受。倒不是说长得不好,只是这张脸怎么看,给人的感觉都不像是好人家的姑娘。
跟她那纯真善良的内心属实不符。
现在都好了。
毕竟按照芙蕖最初的计划,自己本来是该长成这样的,虽说算不得多漂亮,但给人一看就很年轻单纯又乖巧。
她自是不知小贩内心的真实想法。
见他偷偷盯着自己瞧,想来定也是被这张脸给迷住了。一想到以后自己也是能靠脸吃饭的人了,芙蕖心里美滋滋,掏出腰间荷包就要付银子。
忽然一道人影从她跟前快速跑过。
芙蕖肩头被撞得生疼,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就觉手中一空,抬眼只见那人一溜烟跑得老远。
“唉,我的钱!”
她大呼一声,连忙追了上去。
芙蕖追着那小偷跑了两条街,直至进了一个偏僻的巷子里,眼瞅着那人身影就要消失在尽头拐角,她气得直跺脚,指尖运起灵力。
然而还未等她出手,忽听得那处传来一声惨叫。
小偷被一股力量击飞回来,重重撞在墙上摔倒在地。
芙蕖神色一怔。
只见巷子尽头的拐角处缓缓走出一道身影,那人一身素色长衫,头戴着斗笠,白纱遮掩无法看清他的样貌,只是单从那挺拔修长的身姿,和清雅出尘的气质,就已是令人挪不开眼。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岁出头的书童,看着样子应是出身大户人家的公子。
瞧着他走近,芙蕖眼皮一跳。
心中顿生一股奇怪的感觉,只觉这人带给她的感觉又种莫名的熟悉,心慌想逃的同时却又想一探究竟,矛盾的很。
白色的纱幔随着他的步伐在风中飘浮着,隐约露出那人如玉俊逸的眉眼,如昙花般短暂一现,却已然让芙蕖失了神。
“姑娘,你的东西。”
那人淡淡开口,声音如玉击盘般清冷动听。
他说着摊开手,掌心里静静躺着一枚精致细巧的粉色荷包。
芙蕖这才回过神。
从他手中接过荷包道了谢,指尖不经意触碰到那修长的掌心里,被那透骨的寒意惊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若非面前人能行走说话。
她几乎认为这温度和死人身上无异。
芙蕖顿时心生警惕,不由仔细看了他一眼,确定这人身上并无半点妖魔气息,这才舒了眉眼。
“公子。”
见那人转身就要离开,芙蕖出声唤住他,踌躇片刻,终是没忍住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我们之前可有见过面?”
男子静默片刻,并未回答,倒是旁边跟着的小书童闻言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
“想要搭讪我家公子的人不少,可你这方式是不是也太过老土了些?”
芙蕖被他调侃的面热,忙解释道,“我……我没有,只是觉得你家公子给的感觉似曾相识才……”
书童一听,笑得更欢了。
“巧了,每个见过我家公子的姑娘都是这么说的。”
“谨言。”
男子忽地开了口。
那书童顿时敛了笑声,安分退到他身侧。
“不曾见过。”
后面四个字是他留给芙蕖刚才问题的答案,他字简意赅,没有露出想要继续交谈的意愿。
芙蕖还欲说什么。
听得身后林裕在街上唤着自己名字,她连忙应了声,只得冲人道谢后,匆匆转身离去。
“怎得跑那里面去了?”
见芙蕖从巷子里走出,林裕疑惑问道。
“嗐,别提了!刚才荷包被一小偷给偷了。”
听到芙蕖的话,林裕朝她身后瞧了一眼,见到那小偷吃痛倒在地上的身影后不由失笑,“那他胆子真大!竟然敢偷到你头上来了!”
“谁说不是呢!”
芙蕖忿忿说着,瞅见面前递来熟悉的油纸包,她目光一亮,“哇!林师兄,你啥时候去买了烧饼?”
林裕扬起唇角,“知道你喜欢吃,走之前特地帮你又买了两个。”
“天呐!师兄你对人家真好!”
芙蕖欣喜万分抱住林裕手臂,接过烧饼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林裕勾起唇角正欲开口,忽似察觉到什么般,目光变得锐利,转身朝着身后看去。
芙蕖问他,“怎么了?”
林裕在那来往人群中左右扫视了一圈,却未见到任何异样,仿佛刚才一闪而过的杀意,是他的错觉般。
他摇头,脸上重新扬起笑容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芙蕖应了声,两人一道离开。
茶坊二楼的窗户边。
男子伸手将斗笠摘下,露出清冷如玉的面容,他静静看着那谈笑离开的一对身影,直至二人走远,才收回目光,眉梢眼角尽是寒霜疏冷。